“我要見郎君……”
遠處忽地響起了高喊聲,沈光聞言看去,只見遠處的工地上有人似乎在生事。
“去看看,怎么回事?”
沈光起身走了過去,這時另外的牙兵已到了那邊,不過向來脾氣暴躁的牙兵們這回居然沒有先動手,不免讓他有些好奇。
不多時,沈光便見到了在工地上喊著要見自己的是個身材壯實的青年,看樣貌像是牙兵們口中的安西漢兒,也就是大唐兵卒在四鎮和本地女子生下的私生子。
大唐士兵在安西戍邊,一般都是每六年輪換,六年時間遠離家鄉故土,是個男人都憋不住,延城里掩門賣笑的胡姬多得很,可也不是所有的大唐士兵都愿意把軍俸花光在胡姬白花花的肚皮上。
有不少大唐士兵會在延城找個本地女子做相好,而本地女子也大都樂意和大唐士兵成家,因為這意味著今后家里不會再被人欺負,而且就算她們的丈夫日后離開,也會留下一大筆錢給她們養孩子。
只是當初看著再多的一筆錢,也不足以將孩子養大成人,于是這些漢兒從小就得學會討生活,他們身上雖然流著大唐的血,但安西軍沒有余力接納他們,本地人則既羨慕他們又排擠他們。
“郎君,我等不是來鬧事的,只是想求郎君給些活干。”
那壯實青年看到被牙兵們簇擁的沈光,臉上滿是希翼地說道,跟隨他的幾個少年漢兒也都是紛紛喊起來,“是啊,郎君,咱們的力氣很大,干活比這些愛偷懶的蕃人麻利多了。”
“胡說八道,咱們幾時偷懶了?”
原本沒說話的工頭憤怒起來,這些漢兒和他們搶活干也就罷了,怎地還平白污人清白。
“那你敢不敢讓郎君也分咱們些活干,比一比誰干得更快更好。”
有漢兒高聲喊道,這時候那個工頭頓時沒了聲息,天可憐見,他和手下工人干活時哪有偷懶,只是他們天性散漫慣了,干活確實不如那些漢兒麻利。
沈光見狀,立時就明白這些漢兒沒有說謊,而且他從四周牙兵的態度中看得出來,牙兵們都是傾向于這些漢兒的。
“你叫什么名字?”
“回郎君,我姓陳,沒有名字,就是力氣大,人們都喚我陳鐵牛。”
壯實青年答話道,他們這些漢兒大都沒什么正經名字,全是長大后瞎取的,要不然便是大郎二郎按著家里排行喊著。
“那你便帶你的人來某這兒上工,阿布你把活安排好。”
只要是人,就會分親疏遠近,沈光看著陳鐵牛這些漢兒就覺得親近,更何況他要想有些作為,就得有自己的基本盤,這些安西軍沒有余力接納的漢兒便是他日后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