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光想象中的騎兵沖擊步陣的場面沒有發生,那些賊兵在漢兒們如林的長矛陣前慌亂地勒住馬匹,有好幾個倒霉鬼更是直接從馬背上被摔下來,被踩的筋斷骨折,慘嚎不已。
“全隊向前,殺!”
陳鐵牛高聲怒喝間,漢兒們下意識地持矛向前,被老兵們操練的這些日子里,聞令而行幾乎成了他們的本能。
反復訓練形成的肌肉記憶壓過了他們此時的種種情緒,這時候距他們前方不過五六步的賊兵們被后方擁來的同伴們擠得沒法后退,倉惶間只能徒勞地試圖向前驅馬揮刀,可他們迎來的卻是冰冷的鋒利長矛。
不斷有賊兵被刺落馬下,然后無主的馬匹左右奔逃,血淋淋的長矛從如同爛泥般的軀體里拔出,血腥味在灼熱的空氣里彌漫。
照面便死了十多人的賊兵們開始退卻,面對前方如林的槍陣,他們既沒有膽魄舍命沖陣,也不愿意硬抗這難啃的軍陣。
陳鐵牛牢牢記著陳摩訶的吩咐,看到賊兵們退卻,他沒有領著漢兒們上前追擊,反倒是疾聲大喝,喊住了想要上前追殺的同伴,領著眾人退回到原先的陣線后不動如山。
……
不花驚懼地看著前方退回的披甲人,他領著部眾在這片曠野里劫掠了大半個月,吞并了好幾伙馬賊強盜,才有了眼下近五百的兵馬,可不想莫名其妙地就栽了。
“首領,咱們還打不打?”
不花身邊,有部下低聲喊道,雖說上來就折了十幾人,但四周都是曠野,看不到伏兵,那些披甲人再能打,他們仗著人多也能磨死他們。
“首領,那些人都穿鐵甲,會不會是大唐的……”
“休要胡言亂語,若是大唐兵馬,豈會沒有軍旗,再說那么多駱駝馬匹,這怕是伙大商隊,才私藏了這么多甲胄……”
“要是奪了他們的甲胄,咱們去投奔大毗伽可汗,首領少不得也能當個達干。”
對這些以劫掠為生的游牧民族而言,鐵甲和戰馬就代表著力量,尤其是鐵甲,更是稀缺之物,就是那些人口數千的大部,也未必能有多少身披鐵甲的武士。
聽著部下們的爭吵,不花的心思活絡起來,他能在這片荒野里混的風生水起,除了夠狠毒,也是靠著行事謹慎,從不去招惹自己惹不起的人。
眼前這伙武士能奢遮到全部身披鐵甲,想必他們的主人來頭不小,不過方才從始至終也沒見到對面有強弓勁弩,而且這伙武士也沒有打出旗幡,應當不會是大唐的兵馬。
這般思忖間,不花已經在心里說服自己要干票大的了!
……
沈光看著前方漢兒們和賊兵一擊即分,接著那些賊兵們撤開了足有百余米遠,猬集成團后徘徊不前。
“郎君,不若讓我等出戰……”
沈光身邊,烏鴉他們這群紈绔子躍躍欲試,他們平時喜好舞刀弄槍,在延城的馬球場上也曾縱橫馳騁,眼見得那些賊兵在漢兒們面前如同紙糊一般,膽子亦是越發大起來。
“陳校尉。”
沈光看向陳摩訶,對面賊兵沒有動靜,他也有些疑惑,覺得不如讓烏鴉他們去試探下,總不會對方折了十幾人就被嚇破膽,這般的話那些賊兵也未免太沒有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