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沈光醒過來時,頭還隱隱作痛,昨晚他和李嗣業聊了許久,兩人足足喝了差不多有四五斤燒刀子,哪怕他酒量驚人,許久沒喝這么多,一時間也難免有些不適。
“郎君。”
沈光住的地方自然是李嗣業在焉耆鎮城的私宅,不過李嗣業府中沒什么女眷,上下全是軍漢。
從王神圓手中接過布巾擦過臉,又用柳枝青鹽刷過牙后,沈光方自覺得整個人都精神了些,在李府吃過朝食后,他才領著牙兵們往離著不遠的焉耆都城而去。
安西四鎮里,焉耆這兒因為屢次反復棄鎮設鎮,所以開元七年重新設焉耆鎮后,另起了軍城作為鎮守府所在,離著焉耆都城只有十里不到。
不過片刻,沈光便到了員渠城外,他身后牙兵們俱是穿著明光甲,那守城門的軍士自不敢阻擋這些唐軍的耶耶們,更何況沈光還自報姓名,他們更是直接派飛騎向王宮稟報。
等沈光抵達焉耆王宮時,被李嗣業罵做是沒腦子的那位大王親自來了宮門前迎接他,沈光都不知道該說什么,雖說那位龜茲大王也沒個正形,可是也干不出跑來迎他這個小小判官的事情來。
“沈郎,想煞本王也!”
龍突騎施可沒管旁人怎么想,見到沈光后,便忍不住想到那燒刀子,那等絕世的好酒只有這位沈郎君才有,他不過是來迎一迎又怎么了,更何況李將軍說過,這位沈郎君是都護派來的監軍,如今沈郎君到了,李將軍總該出兵平亂了。
“大王,某奉李將軍之命,請大王點齊國中兵馬,一同前往尉犁城平亂。”
沈光不動聲色地避開了這位大王的手掌,被高仙芝、封常清和李嗣業抓著手把臂同游也就罷了,他可沒興趣和這位焉耆大王打太多的交道。
龍突騎施也沒察覺什么,他想和這位沈郎君親近,說穿了還是為了那好酒而已,可如今這位沈郎君驟然說到平亂的正事,他就是再昏聵,也知道這才是真正的大事。
“不想沈郎竟是為平亂之事而來,還請沈郎入宮一敘。”
雖說沈光只是區區判官,可龍突騎施哪敢把他當普通的小吏看待。
過了沒多久,龍突騎施自是按著沈光的意思,召集國中官員前往王宮議事,只不過應者寥寥,讓這位焉耆王自覺在沈光面前丟了臉面,不由大為憤怒。
“這些老狗,安敢如此欺我。”
看著臉都扭曲的龍突騎施,沈光自然明白他口中那些老狗便是前任焉耆王龍長安留下的那些老臣,安西這邊的小國,雖說典章制度都照著大唐來,但向來只得皮毛,不得精髓。
龍氏在焉耆雖然把持王統數百年,可是國家在本質上仍舊只是個城邦聯盟,那些大臣也都是焉耆國內傳承數百年的豪族,有自己的地盤和勢力,龍突騎施即便是所謂的大王,拿這些大臣們也是毫無辦法。
“大王,彼輩豪強,和那些叛軍乃是一丘之貉,大王與其氣大傷身,倒不如想想日后如何剪除此輩,免得他日這些亂臣賊子篡國謀逆。”
沈光的言語近乎挑撥離間,可是龍突騎施卻是聽進去了,一來是他被這些向來無視于他的國中大臣給氣得怒極,二來龍氏也確實曾被國中其他豪族奪取過王統。
“沈郎何以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