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
一抖馬韁,沈光策馬而出,隨后三列披掛了重甲的騎兵轟然而出。
木臺上,李守忠看著一馬當先率眾而出的沈光,神色難明,他如今知道沈光到底有多出色了,光是這份膽魄氣勢,只要活下來必定是日后安西軍的大將。
可若是這位沈郎折在了此戰中,那高麗奴必定會找自己拼命,想到高仙芝這個安西副大都護,李守忠沉沉嘆了口氣,但愿這位沈郎能得持國天王的庇佑,全身而還。
軍陣兩側,伊吾軍的兩百輕騎也已傾巢而出,他們會和沈光率領的具裝甲騎一起夾擊那些決死沖鋒的突厥死士。
幾乎是片刻間,沈光就將馬速拉到了最高,然后當他沖出軍陣的時候,便持矛刺穿了前方奔來的突厥騎兵,幾乎來不及撤矛,面前又有突厥騎兵奔至,沈光左手拔刀,硬是拼著挨了一刀,將這名突厥騎兵斬落馬下。
三列橫隊的具裝甲騎,終究是硬生生抵擋住了前方撲來的百余騎突厥死士,但是這一輪正面的硬拼后,也有二十余人落馬。
那些摔落的漢兒和龜茲良家子沒有逞強,他們記著沈光的吩咐,一旦從馬上摔落,便立刻和附近的同伴匯合,然后朝身后的軍陣靠攏返回。
重新整隊的沈光再次策馬沖鋒,迎上前方那些仍舊不惜生死沖來的突厥死士,他同樣不相信這樣不怕死的突厥人能有多少,這就是雙方意志和氣勢的比拼,誰先露了怯,誰就會輸!
讓沈光放心的是,他并不是孤軍作戰,李守忠派出了軍陣兩側的輕騎跳蕩,為他們守住了兩翼,而他們后方的伊吾軍步卒在簡短的修整后,亦是重整旗鼓,排成陣列,跟在他們后方推進。
“殺!”
嘶吼聲中,沈光忘卻所有,只有舍生忘死的沖殺,領著身邊的牙兵和眾人不斷向前沖殺。
“鏗!”
刺耳的聲音里,被一刀砍得在馬上打了個趔趄的沈光,面無表情的砍下了這個突厥騎兵的腦袋,他不記得自己身上挨了多少刀槍,也已經不在乎了。
木臺上,李守忠已經看得目瞪口呆,因為沈光就像是不死的怪物一樣向前沖殺,沒有人能阻擋他,這樣的勇猛讓他想到了曾經在北庭共事過的李嗣業,那個同樣強得像是怪物一樣的男人。
沈光身后,隨著推進的伊吾軍將士同樣看得呆了,他們發狂地呼喊嚎叫,當沈光第三次沖垮突厥人的死士后,遍地狼藉的戰場上,持續進攻了半天的突厥人終于退卻了,即便是那些貴族們領著督戰隊砍殺逃兵,也難以阻止那些被當做炮灰的牧民們后撤。
沒人想和打不死的怪物作戰,更何況阿史那真湊出來的五百死士已經死傷殆盡,至于其他勇士面對殺紅了眼的沈光,根本就提不起與之對戰的勇氣,只能是且戰且退。
看著如同退潮般散去的突厥軍隊,沈光從胯下脫力跪倒在地的戰馬上下了地,踩著地上的積尸,從地上撿起了殘破的軍旗,重重地插在了地上,這一仗他打贏了,可是身邊的牙兵卻死了近半。
他還記得執旗的陳二郎是個愛講葷笑話的,常說等他解甲歸田以后,要到他麾下當個鏢頭,賺夠了錢就去延城的花街娶個漂亮胡姬做妻,以后生了兒子繼續給沈家效命。
看著那面飄揚的殘破赤旗,阿史那真面色難看,不能一鼓而下,這場仗他已經輸了一半,老天為何如此不公,這般厚待大唐,這伊吾軍中還有如此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