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回紇人追亡逐北了大半年,這些貴族哪還有什么值錢的家當,聽到這些人的自語,阿史那真自嘲地笑了起來,“那些胡商向來收購戰馬奴隸,你們若是舍得,便將部眾賣于他們。”
阿史那真只是開了口,好幾個貴族都是眼睛一亮,雖說這位特勤已經得了大唐準許,能擁眾萬余,可剩下的不還有一萬五千人嗎,尤其是那些孩童,養著也是浪費糧食,倒不如全賣了,反正有婦人在,總還是能再生養的。
……
回到伊吾軍大營的沈光,和李守忠見了面,將他在阿史那真牙帳里觀察到的情況都一一道出,“那些貴種都是志大才疏,利令智昏之輩,危難之時他們還會服從阿史那真,可如今歸降事成,便一個個開始為自己爭起好處來,全然沒有半點戒心。”
“彼輩蠻夷,不讀書,不知禮,貪婪愚蠢便是他們的本性,阿史那真是妄自白費功夫。”
李守忠聞言忍不住說道,渾然沒把自己當成突厥人看待,“沈郎,接下來打算怎么做?”
“阿史那真是聰明人,他給那些貴種挖了個坑,某自然會幫他一把。”
想到白日宴席間,阿史那真和自己的一番低語,沈光不由冷笑起來,伊吾縣的那些胡商不是想和他搭關系嗎,那正好讓他們為自己購買些突厥奴調教后送往安西,他可不會嫌手下人多。
這個時代,除了大唐以外,那些草原民族可沒什么強烈的民族認同感,尤其是對底層那些牧民來說,誰能讓他們吃飽飯,誰便是他們的主子,而沈光有自信讓這些突厥奴個個以身為唐人而自豪。
“沈郎想做什么,盡管去做就是,出了什么事,都算某的。”
李守忠拍著胸脯說道,見識過沈光的各種“奇思妙想”后,李守忠心里已經打定主意,絕不和沈光交惡,得罪了沈光,天知道他會怎么算計你。
“都督,某文學不行,這公文還得勞煩都督親自潤色。”
聽著沈光的話語,李守忠也不禁面色古怪,說起來這位沈郎談吐風度俱是一流,就是那如何上書朝廷,將阿史那真率眾歸降之事也能編造的曲直如意,可偏偏于落筆時寫出來的東西卻是寡淡如白水,甚至可稱得上粗鄙不文。
想到自己要將那洋洋灑灑數千字的草稿,潤色謄抄成朝廷那邊能入眼的公文,李守忠亦是頭疼得很,“沈郎莫不是消遣我,以沈郎才華,怎么會……”
“都督,某于文學上確實沒什么天分,還是勞煩都督了!”
沈光想到封常清送給自己的那些書籍和手札,就是心里肝顫,他這一路上不是沒有發奮苦讀,可是邊上沒有封常清講解,他只能看個囫圇大概,私底下他也試著寫古文的文章,但最后發現他還不如用大白話來寫,至少李守忠能看得十分清楚明白,無非就是花精力重新潤色寫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