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大沙漠的邊緣,沿途都有驛站提供補給,因此當沈光置身沙海邊緣時,隊伍補充了大量的水囊和草料,然后便在積年的向導下進入了大沙漠。
這時候天氣已經一日比一日寒涼,剛進入大沙漠第二天,天邊就開始飄起了鵝毛般大小的雪片,紛紛揚揚地從天際直落而下。
感受著那天地間的嚴寒,沈光才能體會到老兵們口中,當年大唐軍隊在冬季千里遠征,奇襲碎葉和怛羅斯的艱辛和不易。
冷風似刀,打在臉上木得厲害,好在沈光離開伊吾軍時,李守忠送了他不少獺油,抹在臉上能夠防止凍傷,就是油膩了些。
這一路上,沈光都是跟在那向導身邊,學習如何在雪地里辨別方位,他手下那些龜茲良家子和漢兒們也是頂風冒雪地跟在他身邊,沒有絲毫的松懈。
摸出酒壺,沈光輕輕抿了口,感受著燒酒入喉后涌起的那股暖意,他覺得這回讓白孝節帶上了第一批窖藏的安西燒春,真是帶對了。
他們在伊州和玉門關之間的沙漠里行走已有五日,幸虧有這安西燒酒在,每日例行的配給,才讓隊伍仍舊能夠保持著高昂的士氣,速度沒有慢上太多。
“郎君真是天人,我活了這么多年,還是頭回見到咱們這貨物能在雪地里跑那么快!”
和沈光說話的向導是伊州本地人,祖上曾是高昌國的官員,可惜后來高昌王猖狂無禮,得罪了大唐,被太宗皇帝派兵滅之,自那以后他家里家道中落,到他這一輩的時候當起了引路的向導。
二十多年下來,這向導不是沒有在冬季帶著商隊橫穿大沙漠,可是都沒有如今這般愜意。就在兩日前,這位沈郎君見到積雪深厚,卻是命人做了滑撬,將貨物橫置其上,然后用駱駝和馬匹拖曳,卻是比單純的馱著速度快了許多。
再加上那安西燒春,這冬日的嚴寒似乎也沒那么折磨人了,如今他每日里最期待的就是分酒的時候,給自己的壺里灌滿,足夠他細細品上半天,就是等到了玉門關,再也喝不到這等美酒,著實是叫他悵然若失。
沈光倒是沒覺得什么,不過他身邊那些老兵卻是忍不住附和起來,“那是自然,咱家郎君那是天上的謫仙,只可惜郎君不能早生幾十年,要不然咱們當年打那些蠻子的時候,冬天可沒這么難熬!”
對那些老兵來說,這雪橇在冬季是足以節省大量畜力的神物,原本幾匹馬駝得物資,只需一匹馬就能拉著跑,而且還能載人,只可惜他們隊伍里木板不夠,不然全都乘坐雪橇,可比騎馬還快。
到了傍晚時分,隊伍開始安營扎寨,按著向導的話,他們這一路行來比起夏秋時還快了不少,最多三天就能抵達玉門關,這也讓隊伍里眾人都是越發振奮,連日在雪地里行走,已經讓他們都是極為不耐煩了。
“沈郎,等到了玉門關,你帶咱們去滑雪撬去。”
從白駱駝上跳下來,白阿俏朝著沈光說道,在她身邊是同樣穿得鼓鼓囊囊的史娘子,沈光也不知道什么時候,這兩人居然化敵為友了,女人的心思果真是叫人難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