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樓,王蘊秀接過牙兵們牽拉的馬匹,便打算直趨玉門關,結果卻被牙兵首領給拉住了馬韁繩,“女郎,如今天降大雪,道路難行,女郎身份尊貴,何必紆尊降貴,前去迎接那位沈郎,但使我等去玉門關就是。”
“崔器,你要吃鞭子么,松開!”
王蘊秀厲聲喝道,手中馬鞭作勢欲揚,可是豆盧軍的校尉崔器卻是瞪著銅鈴似的雙眼,絲毫沒有避讓的意思,最后叫她也只能悻悻放下。
“女郎,非是某阻攔你,實在是玉門關路遠,女郎就是騎馬趕往玉門關,誰知道那位沈郎是否已經離開玉門關,也許就在路上錯過了呢?”
看到王蘊秀放下馬鞭,但臉上仍舊有些不甘,崔器連忙說道,“敦煌乃是前往長安的必經之所,女郎在此等候就是,想必最多三日就能見到那位沈郎。”
“誰說我要見那位沈郎,我是去接我那可憐的史家妹子。”
看到自家女郎言不由衷的樣子,崔器自不會蠢到去頂嘴,女郎心高氣傲,這么多年也就那位元郎君算是勉強入眼,只不過主君向來不喜那位元郎君,而且那位元郎君先前還曾娶過妻,怎么配得上女郎。
崔器也不知道那位天山軍的史娘子究竟在信里寫了什么,竟是叫女郎跑來這敦煌城,而不是跟著主君回長安城,但愿那位沈郎君不是浪得虛名。
想到這兒,崔器自是朝女郎身后的侍女使了個眼色,反正先將女郎哄回去再說,玉門關那里,大不了他親自跑一趟就是。
半個時辰后,當王蘊秀回到城中的別院晴雪居時,崔器點了麾下一隊牙兵,風風火火地便朝著玉門關去了,他知道自家主君為著女郎的婚事操心不已,只要那個沈郎不是太差勁,他就是綁也要綁回來。
這沈郎君再差,也比那個元載好!
在崔器眼里,當年刻意接近女郎的元載就是個徹頭徹尾的小人,為的不過是攀附王家的門楣,好成為他在官場上的助力。
敦煌城距離玉門關不到兩百里,晝夜疾行,也就是一日夜的功夫,崔器雖然沒有趕得那么急,但是第二日傍晚時也是趕到了玉門關,然后他看到了被擠得滿滿當當的驛站,就連周圍的逆旅也都住滿了人。
“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那么多人?”
“崔校尉,您有所不知,這是龜茲國和焉耆國的兩位大王要前往長安朝覲圣人,這隊伍可足有千余人,咱們這驛站里哪住得下,這不連周圍的逆旅也都叫征用了。”
被崔器抓著的驛卒自然認得這位豆盧軍的悍勇校尉,連忙作答道。
“里面可有個叫沈光的年輕郎君,樣貌如何?”
崔器沒有直接往驛站里闖,而是尋那認識的驛卒仔細詢問起來。
“您說得那位沈郎君,那可當真是好樣貌,某在這驛站里迎來送往這么多年,可還是頭回見到長得那么俊朗的郎君,而且這位郎君拉得一手好胡琴,昨晚在驛廳里聽者無不落淚,就是某也……”
聽著驛卒的絮叨,崔器皺了皺眉,那被女郎強留了數日的程錄事不是說這位沈郎君擅長彈奏琵琶呢,怎地又變作了胡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