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之時,石堅才從西市回來,他初任西市令,又是昭武九姓胡出身,行事自然小心謹慎,事事都要親自經手,因此哪怕懷遠坊就在西市邊上,可他每日回到府中時天色已晚。
聽到沈光來到府中,石堅顧不得用膳,便連忙請沈光在書房相見,實在是這段時日有不少來自安西的胡商在西市做買賣時,都提到了沈光,尤其是那些有幸在樊樓聽過曲的胡商更是把沈光吹捧得天上地下無雙。
而這本來也沒什么,可是偏偏有好事之徒拿沈光和早就名動天下的李大家相比,以此貶低沈光,還嘲笑那些吹捧沈光的胡商是偏僻地方來的土包子。
結果自然有財大氣粗的胡商咽不下這口氣,花費重金往虢國夫人府上聽李大家演奏,然后直言李大家不如沈光,最后鬧出了好大風波。
本來這事情過去也就過去了,畢竟長安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新鮮事,可誰能想到平康坊里,又來了自稱愿為沈園門下走狗的程錄事三人在宜春院里演奏了沈光的曲子,最后竟是驚動了宜春院的公孫大娘,甚至為那曲《琵琶語》編了新舞,打算進獻給圣人。
如今沈光可以說是在長安聲名鵲起,當然那些李大家的擁躉也很是不忿,想著找他的麻煩。
“沈郎君如今名動長安,公孫大娘也稱贊郎君所做的《琵琶語》聞之自有一股仙氣在,如今有好事之徒稱沈郎君和李太白一樣是天上謫仙臨凡。”
石堅看著面前俊朗的沈光,滿臉堆笑的說道,沈光名聲越響亮,于他石家來說也是大大的好事情,要知道自家大郎和高都護家嫡女的婚事,可是這位沈郎君保的媒,他如今只盼著這位沈郎君他日于圣人面前演奏,壓過那位李大家,到時候他石家辦婚事,有這位沈郎君在,誰還敢笑他石家只是區區胡種。
“什么謫仙臨凡,這是把沈某架在火上烤啊!”
沈光哪敢跟李白相提并論,這位詩仙在長安城才待了多久,就被當今圣人“賜金放還”,說難聽點那就是圣人嫌棄這位李太白說話難聽,直接多付了幾倍工資讓他直接滾蛋了,這謫仙的下場可不怎么好。
“沈郎君說笑了,以沈郎君的才華,又何懼小人流言。”
石堅在李林甫門下廝混多年,又管著西市,說是半個長安的地頭蛇也不假,如何不知道那所謂的謫仙臨凡便是那位李大家的擁躉所散播的流言,目的嗎自然是要捧殺這位沈郎君。
“石市令言重了,某只不過做得幾首曲子,可稱不上才華高妙?”
“沈郎君如何稱不上才華高妙,要知道程錄事他們可是將您所贈的曲譜借公孫大娘之手獻給了貴妃,就連貴妃都對沈郎君稱贊不已,昨日李相還在念叨郎君的名字呢?”
石堅見沈光渾然不知自己如今在長安城的名氣有多大,卻是連忙說道。
沈光來長安城,本就是為了搏名養望,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當日和程錄事他們道左相逢,一時興起送于他們的曲譜居然落到了那位貴妃娘娘手中,如今怕是圣人也知道他的名字了。
“石市令,某這趟過來,實不相瞞,乃是為了我家都護來年掛帥出征小勃律一事,不知道李相那里,是何情形。”
對于石堅,沈光也沒什么好避諱的,石榮和高四娘的婚事已經是板上釘釘,對于高仙芝這個親家的仕途,石堅只會比他更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