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哪五處地方,還請沈郎教我。”
沈光沒覺得李隆基這是在挑釁,反倒是覺得這位李大家是真性情,癡迷音樂的人大多都是這樣的直性子,于是他起身出了桌案道,“還請借笛子一用。”
高力士身后,麥友成已經看得呆了,這沈郎君真是好大的福氣啊,這時候李隆基已自擦拭了下自己那管笛子后,遞給了沈光。
“某方才也只聽出了五處,若有遺漏的,大郎莫要笑話。”
沈光接過笛子,很快便吹奏起來,李隆基本就是精通音律的當世大家,沈光這一吹奏,他便聽出了味道來,這位沈郎的技藝果真不差,只不過這時候笛音忽地頓了頓,隨后復又響起,接著往復循環,中間共停頓了五次。
“沈郎果真了得。”
沈光放下笛子時,李隆基已經拊掌大笑起來,光這等本事,已經不輸李龜年,更遑論這位沈郎還如此年輕,更能難得是這等瀟灑隨和的性子,很合他的胃口。
“大郎謬贊。”
沈光說話間,已經將笛子送還,李隆基接還后,主座上的高力士已是大笑起來,“曲有誤,沈郎顧,當浮一大白。”
高力士舉起小杯,輕輕抿了口,隨后白凈的臉上便紅潤了幾分,感受著那上頭的酒勁,他緩了會兒才道,“好烈的酒,沈郎誠不欺我。”
“既有好酒,馮公如何不賞某一杯,沈郎可還說某技藝超群呢!”
李隆基這時候已經全然忘了自己是個樂人,看到高力士的醉態,忍不住開口道。
“大郎說得是,只是這酒性烈,大郎還需慢飲。”
高力士放下酒杯,自是示意身邊侄兒去給圣人倒酒,麥友成這才屁顛屁顛的小跑上前,“大郎請慢飲!”說話時,聲音都有些發顫。
沈光不疑有他,畢竟在平康坊見識過那位三年不曾露面的永興姬一展歌喉后眾人的瘋狂,他便知道大唐人對于李龜年這些音樂大家的追捧是何等狂熱,這麥友成見到偶像這般激動倒也可以理解。
李隆基取了酒杯,看著那清澈如水的酒液,聞著那股酒香,自看向沈光道,“這便是安西燒春?”
“正是安西燒春,只是這酒窖藏的時日不夠,還是缺了幾分醇和,口感太烈,大郎還請慢飲。”
聽到沈光的話語,李隆基沒有一飲而盡,而是如同高力士那般輕抿一口后,嘗過味道后,方自緩緩喝下了這杯酒,然后長舒一口氣道,“果然是好酒,若是某年輕時,必定愛煞了這酒,如今……”
李隆基已經不再年輕,這樣的烈酒對他來說,已非他所好,不過冬日能喝上幾杯,倒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