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氣氛逐漸凝固,洛薩忙換了個話題。
“呃,教會的事情怎么樣了?”
是了,四九剛剛還去教堂詢問能否為這次災難資助醫師們一些物資的。
“教會?”
提起這兩個字,四九嘲諷地扯了下嘴角。
“我勸你別指望那些老頭子,思想迂腐得很。”
他拿起一只羽毛筆,細細地在每個面罩上刻下編號,續道。
“他們說黑死病是來自地獄的惡疾,‘是那些兇惡的黑貓和巫婆的新手段,要把世間的每一位巫婆綁在火柱上燒死,把世間黑貓趕盡殺絕,才能杜絕這病魔的肆虐。’”
四九難得的用一種鄙夷的態度,嗤笑一聲。
“我才不信那‘仁慈的’上帝會贊同他的信徒們殘害無辜的動物們和施以這樣的酷刑。那些貓又做錯了什么呢?盡是些自欺欺人的鬼話罷了。不想給錢就直說嘛。”
洛薩皺了下眉,他也不太認可這樣的舉動,不過……
“不可以這樣不尊敬。”
他伸出食指輕點了一下少年的額頭,微微一笑。
“上帝會保佑善良的人的。”
四九閉上眼,余光掃過最后的視野是洛薩領口處垂下來的十字吊墜,在光下熠熠生輝,圣潔靈動,像是,像是他說的真的會發生那樣。
洛薩很快就離開了,聲音逐漸變得遙遠。
“正好你回來了,我們一起去碼頭看看吧,父親似乎已經到了。”
“嗯。”
伊里亞德是這一帶的商會會長,此次瘟疫影響海上經商不少,看來一段時間內是不能出海了,自然會有利益沖突,省不了好好討論一番。
早上去了一趟威尼斯,現在差不多也該回來了。
當洛薩和四九趕到碼頭時,那艘大船剛好靠岸。
洛薩上前準備匯報些情況,卻被伊里亞德抬手攔住了。
他拉了拉高領羊絨衫的衣領,遮住口鼻,言簡意賅。
“離我遠點。”
“?”
“弗洛伊德基暫時還沒有病例吧?船長跟我說過了,做得不錯。”
他扭過頭去干咳了一聲,皺了皺眉。
“但是威尼斯那邊已經泛濫了。該死,我居然不知道——要是知道我肯定不去。”
“什么?情況嚴重嗎?”
伊里亞德挑起一邊眉,瞥了他一眼,湛藍色的眼睛平靜得像海。
“像是有點嚴重,咳。所以暫時不知道瘟疫是通過什么方式傳染的話,還是離我遠一點好。”
洛薩愣住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父親.......”
“雖然有點吃虧,不過我也拿回來了點東西。喏,這是博·卡奇奧醫生的記錄,我抄了一份帶回來。還挺詳細的,慢慢看吧。”
“唔,多謝。那您回去早點休息。”
伊里亞德點了點頭,一夾馬腹,和洛薩拉開了距離。
四九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
“會沒事的。預防工作做的很好不是嗎……這里,一定不會被那該死的瘟疫侵蝕的。”
洛薩嘆了口氣,仍是擔憂著。
“但愿如此,阿門。”
喃喃自語之后,洛薩抬頭望向身邊的黑衣少年,有些遲疑的喊出他的名字。
“四九,上帝......會保佑我們的吧?”
“會的。您這么虔誠的人,上帝怎么會坐視不管呢……”
洛薩低頭笑了笑,卻沒注意到四九眼中閃過的一絲暗啞。
上帝……會保佑善良的人么……
呵。
他才不信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