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妹很瘦,很輕,看起來很虛弱,師父說,她先天體虛,根骨虛弱,時常染病,因而一直沒有嘗試開竅,只是養著身體。
所以,我才算是他第一個弟子,將會盡全力教導我修行,那時候,我想著一定不能辜負這份期待,并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康熙五十四年,農歷乙未。距離進山修行,已經過去五個春秋,我已經十五歲了。山中的修行很枯燥,乏味,只有間或跟隨師父出門,才會覺得新鮮些。
師妹的身體終于強健了些,順利開竅,嘗試修行,只是她的天賦著實不太好,或者說,是因為身體的緣故,修行起來總是格外艱難,師父對此時常憂慮,好在我的表現讓他格外驚喜,按照師父的說法,修行第一境是為養氣,最為耗費時光,一般要十年才能穩固,然而我只用了五年,就已經養氣圓滿,晉入開脈境。
我晉級那天,師父極為開心,拍著我的肩膀說,自己撿了個神童回來。
是的,神童,或者說是天才……我那時志得意滿,豪氣萬丈,想起自己出生時鄰里的稱贊,心想自己果然異于常人,并暗暗有些埋怨自己的名字。
張平……我不喜歡這個平字,無論是平安還是平凡,都不是成大事者應該有的。”
“是年秋,江寧召開修仙門派盛會,師父第一次帶我與師妹參加,我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大門派,無論是鐘山派,或者良常山,都遠比我們洞玄門氣派,更不要說列為十大洞天的句曲仙宗,光是弟子就有千人之多。
即便師父說其中有大半都是雜役,可我們洞玄門連一個雜役也都沒有,只有三個人,果然是最末流的門派,就連坐席,也排在末尾,我暗暗憋了一股氣,然后成功在盛會比試中嶄露頭角。
雖然我的修為還不高,但我的年齡卻似乎彰顯著不錯的潛力,就連句曲仙宗的一位執事長老都多看了我幾眼,并說,只要我愿意,他可以收我為徒,拜入句曲仙宗,一躍進入江寧第一大宗派。
那時我少年氣盛,況且師恩如山,師妹又與我感情篤好,一口否決,看著那位執事長老失望的神情,我莫名的有些開心,并堅信,遲早有一天,我將帶領洞玄門成為真正的大宗派。
那一年,我十五歲,風華正茂,嶄露頭角,我對未來,充滿了期許。”
翻譯到這里,明鏡長老適時停了下,整個人似乎也代入進了這篇仿佛自敘的“墓志銘”里。
那填充滿巨大石碑的文字,也已經翻譯了一半。
夕陽最后一抹余暉緩緩離開了石碑的邊角。
山谷有些暗了下來。
何悠心想接下來得快一些,否則等下天黑了,就不好辨認文字了。
明鏡長老顯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咳嗽了一聲,然后翻譯的語速開始加快,整篇文章的風格也陡然發生了變化:
“康熙五十九年,農歷庚子。又過去了五年,我也剛好年及弱冠,這五年來我修行不輟,然而五個春秋寒暑,我卻只勉強達到了辟海境界。
相比于上一個五年,這個速度顯然無法令我滿意,這時候我已經對修仙有了更多的了解,知道除開養氣境需要時間打熬,其余境界對修行年限往往并無太大限制。
五年來,師父竭盡所能,為我提供優渥的環境,雖然仍舊比不上大宗派,但整個宗門的資源集于我一人,這絕對足夠,然而我的修行速度卻似乎減慢了下來,這讓我十分苦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