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沒想到自己蹲大牢居然也能升官,也不知是大唐的官場荒誕還是自己的人生荒誕。
更荒誕的是,升官歸升官,蹲大牢依然要蹲大牢,兩者并不沖突。所以顧青的新官上任三把火啥也燒不了,頂多把牢房燒了。
當大理寺獄卒興沖沖跑來告訴顧青升官的消息時,顧青仍坐在又臟又臭的牢房里一動不動,無悲無喜。
事出反常必有妖,自己明明帶人闖了個大禍,劫了大牢又廢了牢頭,按說這是大罪,就算楊貴妃和楊國忠在李隆基面前力保,顧青覺得自己最少也得是個革職流徙的下場,那么問題來了,為何自己闖了如此大的禍,反而升官了?難道李隆基獎勵自己劫牢有功?
顧青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腦子越亂。
他只是個在朝堂權力中樞外圍游走的官兒,很多事情沒有身陷其中并不知內幕,所謂天威不可測,天意不可問,越靠近朝堂權力中樞才能越明白,有的人有的事,是不分對錯的。
有的人兢兢業業做了半輩子官,不招災不惹禍,莫名其妙卻被貶了撤了,有的人整天上躥下跳干盡壞事,卻莫名其妙升了。
朝堂就是這么不講道理不分是非的地方,一切善惡只由帝王說了算。
蹲三天大牢,對顧青來說不算事,自從知道大理寺監牢里有一位人犯蹲著大牢居然都升了官后,獄卒對顧青的態度客氣了許多,人家擺明了是來大理寺度假的,相當于在基層混個資歷,出了牢房便是新官上任,大理寺獄卒這類人最是八面玲瓏,怎敢得罪顧青這位官場新秀。
于是獄卒陪著笑,給顧青換了一間干凈的牢房,環境還算不錯,至少牢房里的稻草不那么潮濕,稻草里面的跳蚤數量也少多了,甚至獄卒送來的牢飯里居然都帶了幾絲葷腥。
如此禮遇令顧青十分感動,只覺得賓至如歸,腦子里胡思亂想甚至想到了出獄后跟大理寺卿套套交情,看能不能給自己在牢房里專門開一間貴賓房,有床有桌有酒有肉的那種,畢竟以自己天生的惹禍體質,以后進大理寺牢房的機會恐怕不會少。
蹲大牢的第二日,獄卒忽然跑來陪笑告訴他,有位客人來訪。
很快一位帶著斗笠輕紗身段兒姣好的女子被獄卒領進來,站在顧青的牢房外一動不動。
顧青驚呆了,大理寺牢房的貴賓待遇竟恐怖如斯?這是……國家給自己分配的姑娘,用來……那啥啥的?
不過為什么只來了一個?不應該出來一排姑娘然后一齊鞠躬說聲“老板晚上好”嗎?
顧青目光灼灼地盯著牢房外的姑娘,深沉地道:“如花,是你么如花?”
獄卒識趣地告退,女子掀開斗笠輕紗,嘻嘻一笑,張懷錦那張嬌俏動人的臉龐出現在顧青眼中。
顧青忽然心情有些失落。
原來是自己想多了,原來大理寺牢房并沒有自己想象中那么識禮數。
“二哥!”張懷錦重重抱拳。
顧青激昂狀抱拳回禮:“三弟!”
“二哥!”
“三弟!”
兄弟相見的禮節完成,張懷錦雀躍不已,覺得這套禮節莫名的高端,顧青心中卻浮起淡淡的羞恥感,總覺得這禮節太中二。
張懷錦嘻嘻笑道:“二哥剛才說‘如花’,如花是誰?二哥在長安認識的女子么?”
“不,如花是我們村里的一條狗,養了多年,有感情了。”顧青唏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