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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九章府。
這些日子長安城風云涌動,但與張九章無關。鴻臚寺屬于清水衙門,很難有什么油水,張九章做官也干干凈凈,問心無愧者,不怕風高浪急。
但是長安城這些日的官場百態,張九章卻看在眼里,聽說李林甫不得不交出御史臺之權后,張九章高興之余,約了老友李光弼喝了一頓酒。
從李光弼府上回來的當晚,張九章面紅耳赤,腳步踉蹌,但心情顯然很不錯,走路時還哼著不知名的曲子。
時已深夜,剛回到家的張九章正走在院子里,斜刺里忽然一道人影竄了出來,嚇得張九章魂飛魄散,八分醉意頓時醒了三分。
“二祖翁,你又到處亂跑,半夜才回來,你看看你,喝得醉醺醺的,成何體統,成何體統啊!”張懷錦站在張九章面前,叉著腰神氣十足地教訓道。
張九章不由勃然大怒,手掌一揚便要抽她。
張懷錦咯咯一笑,飛快閃開:“每次你都這么說人家,人家怎么就說不得你了?”
今夜張九章的心情委實不錯,李林甫的相權再次被削了一半,張九章想想就覺得痛快。心情不錯于是便懶得跟一個小丫頭置氣了。
正直的朝臣對李林甫大多是沒有好感的,李林甫不僅巨貪,而且在處理朝政上犯了很多方向性的錯誤,比如大量遴選胡人將軍戍邊,將大唐的邊關交給那些非我族類等等。
而對內,李林甫的心思卻大多放在與東宮的爭斗上,朝堂一旦黨爭,往往便人浮于事,李林甫為了爭奪朝堂勢力,將大量巴結他的朝臣放在不應當的位置上,近幾年已能漸漸看出大唐的內政越來越糟糕了,這些都與李林甫有著直接關系。
所以李林甫被削權,朝堂內的正直臣子們都暗暗高興,拍手稱快。
張九章便是其中之一。
深夜的庭院里一片漆黑,只依稀看到張懷錦那雙清澈發亮的眼睛。
張九章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笑道:“這么晚了還不睡,明日還得早起呢,夫子教的課你都記住了么?”
張懷錦有些發愣,沒想到二祖翁居然沒生氣,還笑得那么溫和,喝酒喝懵了嗎?
“二祖翁是遇到高興的事了吧?”張懷錦試探著問道。
提起這事張九章就開心,哈哈一笑,道:“走,去前堂,老夫慢慢說給你聽,太解氣了,真是好樣的!”
張懷錦聽得滿頭霧水,但難得二祖翁開心,她又睡不著,索性跟二祖翁閑聊一番也無不可。
扶著張九章入了前堂,張九章酒興未酣,命下人再取酒來,然后揮退了前堂的所有下人,只剩祖孫二人相對而坐。
張懷錦很有眼色地給張九章斟滿了酒,張九章一仰脖子飲個干凈,長長呼出一口氣,又哈哈笑了兩聲。
“二祖翁何事如此高興,快說給我聽聽。”張懷錦搖著他的胳膊撒嬌。
張九章捋了一把胡須上殘落的酒漬,低聲笑道:“李林甫被削了相權,今日向陛下交了御史臺之權,往后朝堂上的監察權算是易主了,或許朝堂會多幾分清朗,是好事,大好事呀。”
張懷錦對朝政之事并無興趣,不高興地打了個呵欠道:“就這?值得如此高興嗎?李相好端端的為何把權力交出去?”
張九章笑道:“因為啊,李林甫被人下了套,中了招,哈哈,當朝宰相竟被一個小子算計了,而且還是個六品官兒的小子,真痛快,當浮一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