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時候,他都想為什么他朱慈穎當初,為什么不領兵出城數十里呢?那怕只要出城幾十里,都可以用違反祖制把他關到中都,就像唐王一樣。可他朱慈穎甚至都沒有出城……出過城,可那也是為了襲建奴大營,而且只是區區數里,甚至就連同杜度于濟南城外倉皇逃離時,他也沒有領兵追擊,因為“祖制難違”。
那小子根本就沒給他機會啊……
原本的,崇禎以為,誰不提,這件事就可以暫時告一段落,可不曾想,今天卻又被光時亨給翻了出來,這翻的那里是德藩,翻的分明是他的臉面啊。
現在臉被打的啪啪作響的崇禎,盯著光時亨時,目中盡是惱意。
“光時亨”
怒容滿面的崇禎用威嚴的聲音說道:
“朕今問汝:汝于今日搬弄是非,意欲毀宗室親親之誼,究竟是何居心?”
皇上的震怒和責問,是光時亨完全沒有料到,簡直像冷不防當頭頂挨一悶棍。盡管他的性格十分倔強,也不由得轟然出了一身冷汗,他的臉色灰白,四肢微微戰栗。他鼓著勇氣回答說:
“微臣所奏確系實情,不敢有絲毫搬弄之意,德藩世子朱慈穎屢屢自稱“火神下凡”,且又示恩百姓,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自有山東地方可證。”
“強辯!”
崇禎把御案一拍,大聲斥責道。
“你不惟念山東百姓遭兵禍之苦,德藩封國于濟南,念難民之苦,借銀解濟,何罪之有。汝奏疏中所謂‘示恩百姓,懷不臣之心’,不臣之心是什么?”
面對皇帝的震怒,光時亨竭力保持鎮定,答說:
“微臣在君父之前,何敢強辯。若德藩念難民之苦,有為國分憂之心,大可獻銀于陛下,上慰君父之憂,下釋百姓難民之苦,如此實為于國忠心耿耿,而其自行借銀于百姓,豈不正是示恩于百姓?若是坦蕩,又何需示恩?既是示恩,那必定是不臣!”
“荒謬!”
崇禎從御案上拿起來那份奏折,直接扔給地上,然后憤憤地說:
“荒謬至極,示恩既是不臣,那以爾看來,宗室非得魚肉百姓方才是正途,否則便是不臣,我大明宗室到底何罪于你,居然由爾這般詆毀,來人,把光時亨拉出去,廷仗八十,以敬孝尤!”
說罷,崇禎就怒氣沖沖甩袖離開了奉天殿,在內官喊著退朝時,左懋第朝著光時亨看了一眼,目中沒有絲毫的同情,在光時亨被拉出去受廷仗時,左懋第已經被一眾山東籍的官員給圍在一起,大都是對他仗義直言表示佩服。
“德藩有功于山東,有恩于山東父老,我等身為山東官員,若不為其直言,又有何顏面面對山東父老。方才若是沒有諸位同仁直言,僅憑左某一人又豈能讓他光時亨邀名之舉毀于一旦……”
面對眾人的恭維,客氣之余,左懋第的眉宇中,卻閃過一絲憂色。即便是他,也能夠感受到,皇帝的憤怒,那里是因為光時亨,分明是因為……還是因為德藩啊!
想著那位素昧平生的世子爺,左懋第的心底不禁一陣糾結。
世子爺啊,世子爺,小臣能助你一次,可將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