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那天在孝陵獻完建奴的腦袋,彰顯完軍功后,朱國強還是按習慣把上萬具建奴的尸體堆在南京城外,筑起了炫耀武功的京觀。
不過半天的功夫,在馴象門外,一座占地數畝的方型京觀,就出現在南京百姓的面前,百姓們站在這個炫耀武功的京觀前面,他們的心情可謂是復雜至極。
他們固然滿是自豪,但同樣也是心驚膽戰。
這可是萬人冢啊!
這是聚集敵尸,封土而成的高冢!
單就是往這一站,百姓們似乎也呼吸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
對于民風柔弱的江南百姓來說,這座京觀帶來的沖擊是前所未有的,凝視著高達數丈的京觀,他們在感覺畏懼的同時,同樣也感受到某種自豪——看吧!即便是建奴猖狂,可又能怎么樣?最后還不是被世子爺筑成了京觀!
在這一瞬間,似乎柔弱的民風也發生了一些改變!
很多時候喚醒野蠻需要用血,要么是自己人的,要么是敵人的!
只有血才能真正的喚醒野蠻!
而只存于史書中的東西,同樣也給那人群中的讀書人帶來前所未有的沖擊。
“德世子實在是暴虐的古今罕見,聽說他在濟南、在遼東、都筑有京觀,德世子如此愛筑京觀炫耀武功,實非天下之福!”
“是啊,我大明講究以德服人,如此暴虐又焉能……”
不等那人說完,就有人大聲反駁道。
“德華兄所言詫異,以德服人,于那東虜蠻夷,如何修德政?如何以德服人?要是他們施以之教化,又豈會殺戮我百姓?”
“正是,正是,東虜,蠻夷也,對蠻夷,就要用蠻夷的辦法,以德服人,施以教化,那也得分人……”
不得不說,有明一代在“華夷之辯”這種大是大非的問題上,絕大多數明朝人還是能分得清得,大明的政治正確是什么?就是殺韃子。那怕就是到了國家搖搖欲墜的時候,也是不改初心,殺韃子可以,與韃子和談……絕對不可能!
在這個巨大的京觀附近,圍觀的人群中,不僅有普通百姓,有官員士人,當然少不得也有慈悲為懷的出家人,在京觀筑成后,就有和尚到此為其念經超度亡魂,不過,誰都沒有注意到,在這些和尚中,卻有一個人用異常復雜眼光打量著這座京觀……
長江邊,穿著一身僧袍的和尚,凝視著長江,似乎是在那里念著經,也許是在那里超度沉于江中的建奴,出家人慈悲為懷,即便是建奴也得超度一二。
“貝勒爺,奴才說過,漢人狡猾,萬萬不能相信,可是您……”
置身于江邊,曹爾玉不禁長嘆口氣,那天在貝勒爺決定上船離開時,他就留了一個心思,在別人上船時,他剃光了頭發,然后穿著僧袍,得虧他是漢人,說著一口流利的漢話,這幾天冒充著和尚的他,并沒急匆匆的逃過江去,而且寄宿于城外的寺院中,因為父親研讀經文的關系,經文他倒也能說上幾句,所以也沒人注意他這個逃難來的和尚。
躲了幾天后,直到現在風聲不緊后,他才離開寺院,但是在過江前,他還是來到了江邊,祭奠死難的幾萬大清國將士,甚至就連同貝勒爺也沉入了江中喂了魚——他在寺中藏身的第二天,就聽人說貝勒爺一行上萬人,四十艘大海船剛過鎮江就被天雷劈沉了,那一帶水流湍急,以至于船上的上萬將士,甚至連掙扎的機會都沒有,就沉入了江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