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冬日里難得的一個艷陽天,在海州北的一片曠野中,一處十分殘破的村莊里傳出幾聲汪汪的野犬吠。在曠野南北兩端,可以看到一隊隊浩浩蕩蕩的大軍,足有萬人之多。
騎在馬上的洪承疇朝著兩軍的中間走去,他的目光投前對面,對面有一名穿著白盔的東虜將領朝著中央走來。
此時,洪承疇的心情顯得非常沉重。從接到那封信起,他的心情就顯得極為沉悶,短短的幾百個字,直指他心底最擔心的地方,這也是他為什么會如約過來,與多爾袞見面的原因。
終于,兩人在相隔丈許遠的地方,同時駐停了馬匹。
“小王見過洪督師!”
面對多爾袞的行禮,洪承疇只是隨手搭了個禮,并沒有反駁他的自稱。
“多爾袞,你約洪某于此會面,到底是為了什么事!”
洪承疇故作沉穩的問道。
“洪督師,小王冒昧約你前來,是有幾個問題想問督師!”
“你說!”
“督師可知道,朱慈穎于南京自立大都督!”
“督師可知道,揚州亦為其奪據?”
“督師可知道,史督師麾下數萬大軍,已經全部投靠朱慈穎?”
“督師可知道,朱慈穎北上名為抗虜,實則卻是另有所指……”
像似連珠炮似的道出這些問題后,多爾袞看著洪承疇笑而不語了。
即使不需要多爾袞提醒,洪承疇也知道,朱慈穎做了什么,他殺勛臣奪南京,脅總兵奪兵權,名為為國,實則不臣,所謂“北上抗虜”,其實也不過就是一個名頭罷了,說起來和“清君側,靖國難”并沒有絲毫區別,只不過就是名頭不一樣罷了。所有的一切,不過只是為了掩人耳目。
“北上之時,就是朱慈穎謀逆之日!”
又一次,昨天與親信密談南京變故的結論,浮現在洪承疇腦海里,大明眼下可真是多災多難啊!
“洪督師,現在你我大可于此地撕殺,我以三萬大軍攻督師十萬精銳,勝負雖說是五五之數,可小王雖不敢說贏,但至少可以殺出一條血路,領兵返回大清,只是到時候,督師麾下精銳,傷亡多少?況且,在你我撕殺之時,要是有人揮師北上,直取京師,到那時候,督師可真就是誤國之臣了!”
他能直指遼東,為何不能直指京城!
萬一邀師全獵東虜于海州,不過只是掩飾呢?
想到這里,洪承疇從頭寒到了腳。面對多爾袞的“危言聳聽”,洪承疇的心頭卻蒙上一層濃厚的陰影。
萬一德世子謀逆直取京城,他洪承疇把十萬精銳盡用于東虜之手,豈不是正中了德世子的奸計!
德世子當真是好計策啊!
如此詭毒的心腸,也是世所罕見了!
心機極沉的洪承疇,并沒有理會多爾袞的問題,而是相著他喝問道。
“多爾袞,你如此危言聳聽,又有何目的!”
“實話不瞞督師,今天約督師過來,不為其它,只是為了向督師求一條路!”
多爾袞直接了當的說道。
“求一條路?”
“對,回大清的路!”
聞言洪承疇立即明白了對方的用意,于是接連冷笑數聲,然后說道。
“我為何要任由你全師而返?”
原來這就是多爾袞的目的啊!
他并不想和自己拼命,要是他愿意這樣退出關外,倒也不失為上策,至少自己這邊可以騰出手來對付德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