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剛進寨子,軍師蘇士林就走過來悄聲稟報道。
“哦?有什么事嗎?”
將馬韁丟給朝鮮奴仆,許致遠挑了下眉頭,其實對于山寨的存在,至少平安道觀察使是一直默許的,他的心里仍然念著神宗再造之恩,其實,不少朝鮮人也都念著大明的恩情。
當然,許致遠更愿意相信手中的刀子,如果沒有手中的刀子,或許,他們也有可能淪為朝鮮人的奴仆,他就曾在朝鮮人的大院中救出過淪為奴仆的遼民。
“東虜過江入朝了!”
“什么!”
猛然睜大眼睛,許致遠的拳頭緊握,東虜來了!這一瞬間,他整個人的都發生了變化。
“聽金明喜說,去年歲末,咱們大明官兵從海路入遼東,直搗黃龍奪了沈陽,燒了沈陽城,還把黃臺吉的皇后給搶了,還印了《嘗后圖》四下散播……”
眉飛色舞的蘇士林提到《嘗后圖》時,更是一陣心馳神往,而許致遠更是激動的說道。
“散得好,嘗得好,這下他黃臺吉的腦袋可是變得綠油油的了……”
大笑之余,許致遠又問道。
“那黃臺吉為什么入朝?搶東西?這朝鮮不都是稱臣了嗎?”
“大當家的,他們不僅搶了黃臺吉還有東虜權貴的福晉,還順手救了朝鮮質子,這就怪上朝鮮人不臣,讓他們交出質子,讓李王謝罪。”
“哼哼,就是找個理由敲詐而已。”
許致遠哼了一聲,這樣的理由像他這種當土匪的用也就得了。沒想到,他黃臺吉居然也用這種理由可真夠下三濫的。然后他說道。
“那金明喜來是什么意思?”
“是來向咱們求援的。”
求援?
“……我朝鮮上下無不感念當年神宗再造之恩,雖“丙子胡亂”后,國君被迫臣胡,可心中又焉敢忘大明天朝……”
看著跪在地上的金明喜,許致遠并沒有說話。金明喜來求救,是因為平安道觀察使手中沒有兵馬,實行文人治軍和兵將分離制度,無定將、無定卒,只有漢城的軍戶輪流服役的營兵,至于地方上根本沒有常備兵卒,現在黃臺吉領兵過江,他們自然是無力應對。
所以才想到他們,想到了他們這些流落在異域他鄉的殘兵散勇。
“焉敢忘,要是不你們朝鮮人,東虜怎么可能破鐵山,破皮島!”
大廳里立即有人大喝道。
“大當家的,朝鮮人既然已經降清,他們的死活與我何干!”
“是啊,大當家的,朝鮮人引狼入室,正好讓他們嘗嘗引狼入室的滋味。”
……
面對群情激憤的天朝大兵,金明喜再次磕頭道。
“千戶大人,還請大人念我朝鮮服事天朝二百余載,義即君臣,恩猶父子,
至誠事大的情份上,救我等一救。”
面對金明喜的泣求,許致遠的一直都沉默著,而廳中諸人卻顯得有些激動,他們并不愿意為朝鮮人賣命。
可是……他們每一個人都愿意為自己的家人報仇,都希望在死去之前能多殺哪怕一個東虜。
抬起頭來,看著廳中激動不已的眾人,許致遠反問道。
“我們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