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自己想多了。
盡管這么尋思著,可他仍然不安的往外看了一眼。
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肯定是癔癥了。
在張富才放棄了打量壕外的動靜時,他并沒有注意到,在幾丈遠的爛泥中,一個人抬起了腦袋,見前面沒有了動靜,他又一次動了起來,他的動作更加輕微了。
在這個靜寂的深夜里,在暮色的掩護下,數千名官兵就這么一點點的向前移動著,他們就像是暗夜的幽靈似的,完全沒有發出絲毫聲響,他們攜帶著各種武器,如同鬼魅幽靈一般,毫無征兆的沖出地獄,朝著人間,向著闖賊的陣地撲去……
“螞蟻有多快,你們就走多快,最好像像螞蟻一樣,那怕就是和闖賊眼對眼,他們也看不到你們,那偷襲也就成功了!”
像螞蟻似的前向移動時,馬立武的手里握著一把匕首,匕首上沾滿了爛泥,如果一切順利的話,也許在他靠近流賊,甚至滾進戰壕時,那些流賊還在睡夢里!
到時候,它正好派上用場!一開始的時候盡量不要用槍。用刺刀用匕首。在敵人聽到動靜之前解決掉他們。
距離越來越近了,甚至于他都能聽到戰壕里的流賊在那吹牛扯淡,能夠聞到惡臭中的那股煙葉味,煙葉味很濃,也很香,誘惑著馬立武想深吸一口,品嘗一下煙的味道。可他卻不敢有那怕一絲過大的動靜,只是像螞蟻似的向前緩緩的移動著。
“……家啊,等打完仗了,當然是娶妻生子,成個家了。”
坐在壕邊的張富才和弟兄們說道著將來,將來是什么模樣,沒有人知道,可并不妨礙他去想。
其實對于他們來說,哪怕是作為炮灰,也不妨礙他們去想著那些美好的將來。
好日子誰能不想呢?
“成家啊,哎,也不知道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不知是誰的一聲長嘆,讓眾人都變成了啞巴。
“別胡想了,咱們肯定能活下來,我到外面走走。”
盡管嘴里叼著煙袋嘴,有一口沒有口的抽著煙,可張富才的心里仍然有些不踏實,于是便站起身往外張望,他的嘴里叼著煙袋,借著煙袋鍋子映出的光亮,他看到了一個“東西”,那“東西”好像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顯得很亮的,就像是……人的眼睛!
就在這一瞬間,這個黑糊糊的“東西”從戰壕上方滾了下來,朝著他“滾”了過去,準確的來說是撲了過去。
“……”
甚至都不等張富才發出聲音,刺刀就已經經刺進了他的脖頸,在他的脖頸被刺斷噴出血霧時,那邊正在聊著天的人,都沒有發現這邊的動靜,他們還在那里說著笑話。
也就是在笑聲響起的瞬間,滿身裹著爛泥的人影從戰壕上方撲了下來,他們
黑壓壓的數百人卻是不斷的跳入戰壕。
那些跳入戰壕中的人們,在流賊的眼中,他們一身爛泥、手中揮著武器,口中發出扯破喉嚨似的吶喊聲,幾乎就像獵豹一樣朝著最近的流賊沖去!
對于大多數這一帶戰壕中的很多流賊而言,他們甚至直到刺刀沒入他們的胸膛的時候都沒有反應過來,甚至當他們感覺到疼的時候,才意識到官軍殺到了他們面前,但是他們卻有些詫異的發現,這些人并不是官軍,而是一群而那些滿身泥土的家伙。他們的表情無一例外的都顯得非常扭曲,盡管如此可是他們卻沒有發出一絲的聲音,而是直接把手中的匕首或者刺刀毫不留情的刺向流賊。
至少在長達十幾息的時間里。戰壕里的流賊都沒有反應過來,原本還在說笑著的他們就那樣任由著從戰壕上面滾進來的官軍把刺刀刺進他們的身體,甚至不少人就是那么站在那里得等著刺刀刺進他們的身體。
他們壓根兒就沒有想到官軍居然會這么無聲無息的殺到他們的眼前。不過便是如此,他們中仍然都是身經百戰的老兵,在最初的呆滯之后,還是有一些老兵反應了過來。
可是,當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敵人卻黑壓壓不斷跳入戰壕。壓根兒就沒有給他們一絲喘息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