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庚不解道。
“對!”
朱國強點頭說道。
“漢高祖劉邦滅秦破楚之后,不僅僅致力于消滅異姓王,更致力于夯實漢政權的政治根基。其中最重要的一個環節就是迅速建立了強大的、與大漢王朝利益捆綁的軍人階層還有就是劉姓諸侯階層。在《高帝五年詔》中,劉邦對自己軍團的所有士兵,皆授予大夫及以上爵位,使其享受根據爵位應有的土地、田宅等待遇,并減免了所有軍人及家屬的租稅徭役,從而建立了一個利益捆綁特權階層。”
一個權力能否真正能夠持久可靠之關鍵,就在于擁有一個與這個權力實現利益捆綁的利益階層,那怕就是這一措施在后來顯露出諸多的弊端,但是在皇室幼弱、功臣和外戚強大的現實背景下,乃是確保劉氏皇權安全的必備舉措。
當然,另一方面,在當時針對民眾的教育之中,劉邦通過神化自己的身份和際遇,從而將漢政權“天命所歸”的觀念扎根于人心。而劉邦斬白蛇起義的反復宣傳,更讓普通人對漢家權威的“天命有歸”深信不疑,而且劉邦死后,又在全國范圍內建立漢高祖神廟,命令全國民眾如同祭祀神靈般對其按時膜拜,從而使得劉姓皇權的合法性和神性扎根人心。
但這種“合法性”的深得人心重要嗎?
大明還是正統呢!說白了,深得人心的“正統”不過只是強力的輔助而已。
“強大的功勛、宗親利益集團和深入人心的正統意識,這三者使得漢政權能夠經得起風浪的沖擊。高帝死后,即便是有呂后亂政,封諸呂為王,但呂后一死,劉邦所設置的關東劉姓諸侯立即“反呂”,而劉邦扶植的中央軍人利益階層也隨即響應,看似強大的呂氏家族迅速覆滅了。”
回頭看著陳長庚,朱國強笑道。
“長庚,你還記得,當年在濟南,朕為何授田給守城壯丁嗎?”
“陛下,重設軍戶,也是……”
瞬間,陳長庚明白了過去的幾年中,陛下設立軍戶的用意,他的用意那里是為了讓兵士賣命,分明就是為了讓兵士能夠世代對皇家忠心耿耿,讓天下的軍戶世世代代守護皇家。
而皇家給予他們的是什么?
是土地,是特權!
是大片的土地,是不當差、不納糧的特權!
“沒錯,既然是朕的根本,朕自然應該厚待他們,所以,方才說到山西的700多萬畝抄沒的土地怎么辦?怎么辦?當然是分賞給有功官兵,山西一省,設置四至五萬官軍戶,就足夠了!著五軍都督府制定名冊,我大明現在有一百六十余萬官軍,一批批的退役,把他們安置在各地,屯田為軍戶,不但要安頓在山西,天下各省,各地,都要盡量安置,軍戶嘛,本身就應該分散于全國各地。至于應該繳納的錢糧嘛,既然他們服了兵役,錢糧就免了吧……”
一個權力能否真正能夠持久可靠之關鍵,就在于擁有一個與這個權力實現利益捆綁的利益階層!
只要把這一百多萬軍人與自己的利益牢牢的捆綁在一起,就沒有任何人能夠動搖得了自己的統治,至于所謂的士大夫,面對暴力,不過就是不值一提的弱雞罷了。
想了想,朱國強又補充道。
“凡我乾圣朝錄冊的在冊軍戶,差徭、糧草、布匹,永停輸納。回頭,以圣旨的名義發出去,這些必須要成為定制!”
“陛下,這,這……這可真是將士之福了!”
找準自身位置的陳長庚,并沒有反對皇帝的決定,畢竟,皇帝都說了——這是他的根本,反對皇帝的根本!開玩笑呢!那豈不就等于謀反?
“陛下,北方各省倒還好,屢遭兵災,人少地多,自然有土地安置軍戶,可是江南,江南還有東南數省,歷來都是人多地少,又那來的土地安置軍戶?”
陳長庚的擔心,讓朱國強哈哈大笑道。
“不是剛殺過一批從賊的官員嘛,他們的地抄了,還有,朕上次在南京殺的那些個勛臣、官員,他們的田,抄沒了嗎?從賊的都抄家了,怎么降虜的就不抄了?”
其次,上次在南京殺人的時候,一樣也把人家抄了,但當時抄的只是家中的浮財而已,頂多也就是抄走了家中的宅子,別業,至于那些人的田產,壓根就沒抄到,原因再簡單不過——他們的田產分布在南直隸、湖廣、浙江等地,就是想抄也得有官員配合吧!
沒有地方官員配合,到那抄。而且當時是他打著高祖的名義“無旨而殺”,擱到現在這件事還沒有一個定論,地方官又怎么可能配合他抄沒田產。
“抄了他們的田,不就有地方安置軍戶了!況且……”
況且還有那么多衛所的軍田呢!
那些田去那了?
眼下朱國強身在京城,還沒有南下,等到南下的之后,再一點點的收拾他們,至于眼下……
先把那部分“從賊”的先抄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