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汗青看來,潰兵也是兵,至少,基本的軍事素養還在,只是戰斗意志太過薄弱了。
有了剛剛那場勝利,眼前這些潰兵多少都該找回了一點信心,有了這信心,是不是就能趁機點燃他們的斗志?
李汗青不確定,也不知道該怎么做。
畢竟,他沒有當過將軍,沒有帶過兵,甚至連兵都不曾當過。
不過,他還是想盡力一試。
他從來都不喜歡改變自己,所以,只得盡力去改變別人,哪怕明知這樣做往往吃力不討好,但,這就是他的性格。
或許是因為李汗青在剛剛那一戰中表現出的超強戰力確實已讓眾人心生敬畏,在聽到李汗青的吩咐后,眾人沒有絲毫猶豫便紛紛行動了起來。
夜更深了,風雪依舊茫茫,三十六個輕重傷員已經得到了救治,十五個重傷員被送進了帳篷,二十一個輕傷員和其他將士一起聚在了營地西北角,三個整齊的方陣圍出了一片十余丈見方的空地。
在那空地上,十二具用氈毯和韁繩裹得嚴嚴實實的尸骸一字排開,擺得整整奇奇,更遠處的山坡上,一個大坑也已經挖好,那里將是這十二個兄弟的埋骨之處。
“記住他們……”
李汗青站在尸體前,從姚興霸手里接過了一塊板磚大的石頭,看了看那上面纂刻的文字,抬頭緩緩掃過四周眾將士,神色肅穆,語氣沉重,“王福生,義陽府人新豐里人!”
說罷,李汗青將石頭遞給了另一旁的張夢陽,張夢陽自去將那石塊小心翼翼地塞進了左首第一具尸骸的氈毯里,然后便有等候在一旁的兄弟將那具尸體抬走,抬向了山坡上的那個大坑,而那塊纂刻有他的名字和籍貫小石塊便是他的墓碑。
“還有羅成武……”
李汗青又從姚興霸手里接過了下一個石塊,繼續念著,“璐州府山陽里人!”
說罷,李汗青又將石塊遞給了張夢陽,自去接下一塊。
“還有盧文遠……”
“還有張懷義……”
……
李汗青一個接一個地念著,眾人默默地聽著,一具有一具尸骸被抬進了那個大坑,空氣中有肅穆而悲傷的氣氛在凝聚著。
“兄弟們,”
將十二個戰死的兄弟一一介紹完,李汗青的目光再次從周圍眾人臉上緩緩掃過,神色之中已經滿是悲傷,聲音越發沉重了,“記住他們!記住了……今夜如果沒有他們,可能躺在這異鄉的人中就會有你、有我……”
說著,李汗青聲音一顫,“所以……請你們不要忘了今夜,不要忘了他們,不要忘了……我們的生命有一部分是他們給的!我們能活著退到這里……離不開那些戰死在前線的每一個兄弟!”
“不會忘……”
有人默然,也有人帶著哭腔附和著,“我何永定永遠不會忘……在黑鐵城外……是校尉大人帶著三十多個弟兄……返身阻敵,我們才有了一線生機……是我……嗚……是我對不起他們啊,是我……嗚嗚……我沒敢回頭啊……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還有我……我也沒敢回頭啊!嗚嗚嗚嗚……”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那悲傷而壓抑的哭聲好似會傳染般,猛地就在人群里傳開了,一時間,此起彼伏的哭聲蓋過了呼嘯的風雪,營地的西北角一片愁云慘霧。
“兄弟們,”
李汗青也覺得有些鼻頭發酸,可是,這并不是他想要的效果,所以,只得強自一振精神,再次環顧眾人,“不要悲傷,因為,現在還不是能悲傷的時候!”
說著,李汗青頓了頓,聲音一揚,“既然那些兄弟把生的希望留給了我們,那么,我們就要努力活下去,想盡千方百計都要活下去……只有那樣,他們才沒有白死,只有那樣……終有一日,我們才能打回來,才能帶他們回家!”
是啊!
得先想辦法活下去,活著回到大黎去!
有人停止了哭泣,強打起了精神。
可是……還要打回來?
也有人怔怔地望向了李汗青,有些訝然。
對!
得接他們回家!
也有人精神一振,猛地抬頭望向了李汗青,目光炯炯。
“兄弟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