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汗青自顧自地說著,神情慢慢激動起來,“我李汗青雖然讀書不多,卻也知道袍澤二字的含義!”
說著,李汗青頓了頓,緩緩開口,輕聲地吟唱了起來,“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于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李汗青的歌喉算不得美妙,所以很少唱歌,但此時哼唱著一曲本就陌生的《無衣》卻覺心潮澎湃,不知不覺間旋律竟然也變得流暢了起來,“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于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李汗青忘情地哼唱著,唱完一遍又唱起了第二遍,聲音越來越大,周圍有人靜靜地聽著,有人跟著輕輕地和,低沉悲涼的歌聲在茫茫風雪中飄蕩著,“豈曰無衣?與子同袍……豈曰無衣?與子同澤……”
“接他們回去!”
不知過了多久,人群里突然有人陡然高呼,“終有一天……我韓庭虎會來接我的袍澤們回去!”
“我薛濤也來!”
一個聲音激動地附和起來,卻透著一股女聲特有的尖細清麗之音,只不過,那聲音隨即便被此起彼伏的附和聲淹沒了。
“兄弟們……”
待那附和聲漸漸低落,李汗青這才聲音一沉,“想要來接埋骨漠北的兄弟們回去,那我們就得先活著回去!”
說著,李汗青一掃眾將士,“可是,有誰知道要怎么才能活著回去呢?”
是啊!
風雪茫茫,前路漫漫,要怎樣才能活著回去?
眾人盡皆默然。
“確實很不容易啊!”
見狀,李汗青也嘆了口氣,“前路漫漫,又后有追兵,我們想活著回去……很不容易啊!”
說著,李汗青頓了頓,神色黯然,“兄弟們,你們可都看到了……就在剛剛,百十來號北蠻輕騎就敢向我們六百多號人的營地發動沖鋒!這是為什么呢?”
“他們覺得我們是潰兵!”
有人大聲地給出了答案,是滿臉憤然之色的姚興霸,“他們覺得我們只是一群烏合之眾……是一群待宰的羔羊!狗日的!”
“對!”
人群里有人附和,同樣滿是忿忿之意,“從黑鐵城來的路上,十幾個北蠻輕騎就敢不敢追著我們幾百號人打……”
說著,那人卻是聲音一顫,“可是……可是,我們竟然打不贏……六七百號人吶,就被十幾個北蠻輕騎攆得……他娘的!這究竟是怎么了?究竟是怎么了嗎?”
那人一連問了兩個“這究竟是怎么了”,眾人卻盡皆默然。
“兄弟們,”
見眾人沉默,李汗青輕聲地問了一句,“你們覺得再這樣下去,我們能活著回去嗎?”
“不能!”
李汗青的聲音不大,卻好似一記炸雷響在了眾人耳畔,讓不少人都是悚然一驚,“不能在這樣下去了……”
“齊心!”
又是那個帶著些女聲特有的尖細和清麗之音的聲音響了起來,擲地有聲,“我們要齊心!只有齊心協力才能活著回去!”
“說得好!”
李汗青循聲望去,見是個有些面熟的高挑青年,原來正是先前問自己“你是說北蠻人在害怕”的青年,便大贊了一聲,“我說過,北蠻人在害怕!他們怕的……正是我們齊心協力!”
說著,李汗青聲音一揚,“兄弟們,設若我們能齊心協力并肩而戰,百余北蠻輕騎還敢攆著我們打嗎?”
“不敢!不敢……”
眾人自然都想到了先前那一戰,不禁都是精神一振,附和聲四起,“狗日的只要敢來,那就讓他們有來無回!”
“說得好!”
李汗青一聲大贊,“只要我們能齊心協力,就能讓他們有來無回!”
說著,李汗青卻是一擺手,“都回去睡覺!睡飽了,明天好趕路……”
呃……
這就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