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懵了半晌,酒精帶來的遲鈍讓她得一根根地把自己的神經掰正,再扶起那具昏昏欲睡的身體。
她離開蘇曉的肩膀,他的臉近在咫尺,那是一張她幾乎找不到缺點的臉,骨架堅挺而不凌厲,眉如畫,目如星,即使不笑,唇角都似帶著笑意。
她沒試過離他這樣近地端詳著他,沒有哪個懷春的少女不愛這樣一張看著白璧無瑕的臉。
可這不包括她。她32歲,是個離了婚的老女人。她一無是處,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
酒已經徹底醒了。
她站起來,從面前的矮桌上拿起一罐未開的啤酒,拉開拉環,回身,自蘇曉頭頂澆了下去——
蘇曉在初始的愕然后,閉緊了眼睛,不躲閃一動不動地承受了整罐啤酒自頭頂沿著臉頰、脖子往下滴。
啤酒罐輕了,夏至還往下搖了兩下才解恨地往地上一扔:“清醒了嗎?”
他睜開眼,抬手抹了抹臉上的酒液:“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我們剛剛好可以……”
是的,很久前他就這么跟她說過。他需要一個結婚證來向那些他在乎的不在乎的人證明他是個和多數人一樣的異性戀,而她呢?
她這個連婚戀市場都嫌棄的賠錢貨,更需要一場婚姻來向她的父母證明自己可以嫁出去。
可是,這樣子,她算是他的誰呢?
他抽了口涼氣,低著頭沒有直面她的怒氣:“對不起……知道你離婚了,我真的有一點高興。我不該這樣,可是我覺得你又回來了……我不是真的什么都不在意,在我難過的時候,再也沒有人可以聽我說話。我也會……感到孤獨……”
夏至冷冷地說:“你孤獨,你沒有朋友,那都是你自找的,你憑什么讓我搭上一輩子陪你?”
“我不是……”他有點不知所措了,“我是說,如果你需要一段婚姻,我可以……陪你演……”
她咬著唇合上眼笑了。只是演戲啊……他們確實演過很多次了,可是,她不想和他演一輩子。
“站起來。”她強硬地命令道。
蘇曉抬頭看著她,眼底滿是難過與慌張,他手在地毯上撐了一下,不太穩地站了起來。
她朝他貼近了一大步,幾乎蹭到了他胸膛上,她伸手解著自己胸前的扣子:“吻我。”
“夏至……”他一驚,后退一步別開了臉,不敢看她敞開的胸脯。
“怎么了,你不是要和我結婚嗎?”她繼續挨近他,揪住了他胸前的衣服,不許他再后退,“你不想和我座愛,你為什么要和我結婚?你是神經病嗎?你轉過來看著我!”
她兩手攀上他的脖子,把他的臉掰向自己,他的呼吸急促而不均勻,她放低了音量說:“就這樣你也受不了嗎?那我們結婚干什么?無杏婚姻嗎?”
他緩緩吐著氣,顫著手伸向她咧開的衣領。他拈起泛著珍珠白光澤的紐扣,緩慢而小心地拉向衣襟另一側的紐扣孔,把她胸前的潔白重新鎖上:“對不起……”
“不要老跟我說對不起!”她嚷道,“我不是你的避難港灣。你想躲躲藏藏一輩子,但我不想。我就想光明正大地活著。我離婚怎么了?不結婚我就活不下去是不是?”
她松開他的衣領慢慢后退,猛然轉身找到了自己扔在沙發上的背包,背上就朝門口走去。
“夏至!”
他追出門口,她頭也不回地說:“我要回去了。”
她拼命按著電梯,但還是被他趕上了:“……你要去哪里?很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