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人的發聲器官,輸出的功率,卻是線性的。
輸出的功率每增加1倍,增益才提升3分貝。
人類正常交談的聲音大概50分貝,竊竊私語大概20分貝。而50分貝的功率,就是20分貝的1024倍。
大聲喧嘩大概在70分貝,輸出的功率,是20分貝的131072倍。
如果在一句話里,連續兩個字之間的功率,差了十三萬倍,是什么感覺?
人類如果突然聽到特別大的聲音,會激發痛閾,引起耳鳴。
機器其實也是如此,突破了它能處理的最大音量,它也是會死機罷工的。
在錄音、擴音的時候,音頻設備其實隨時隨地都在進行響度的補償和修正,才會繼續輸送給后面的設備,然后再混合輸出,這也是音響師們要做的事。
問題是,錄音師沒想到谷小白比排練的時候,用力了那么多!
谷小白唱第一句的時候,第一個“相”字,和后面的“手”字,輸出的聲壓級,瞬間差了十多萬倍。
電路里的電流在瘋狂的波動,電平波動就像是心臟病人的心電圖似的。
后方,音響師心驚膽戰地看著眼前那狂放的參數。
真的快給嚇出來心臟病了!
有人這么唱歌的嗎?
這也實在是太強了!
不看后臺的參數,你用耳朵都聽不出來的強!
前臺,聽著音響里傳來的聲音,觀眾們和嘉賓們,驚嘆于谷小白的感情的收放與克制,覺得谷小白的感情,真的是到了。
真的是太感人了,嗚嗚嗚嗚。
后臺,錄音師們卻覺得谷小白對嗓音的控制,已經到了變態與恐怖的地步。
瞬間啟動,瞬間停止,這哪里是嗓子,簡直就是一個伺服電機,精確到令人發指!
這也實在太嚇人了!
你以為那是感情?
不,那是技巧!
又或者,是感情加技巧?
沒有大顫音,沒有哭腔,只是聲音的輕重變化和些許撕裂音,就已經把一切心緒表達的淋漓盡致。
而且,他似乎把音響設備的特性,都運用了進去。
就像是運用他的聲帶發聲,運用他的身體共鳴一樣,這一刻,整個音響設備,就像是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分,成為了他的發聲器官。
過于強大和變態的瞬間動態,其實并不好聽,甚至可能會因為過大的差別而聽不清楚。
但這一切,被壓縮電路壓平了,縮減了,輸入到了放大電路里,再擴大輸出了出來。
每一個字,都清晰無比。
但每一個字,都似乎千回百轉,有無數的心緒在里面。
龐大無比的細節,被濃縮在了那么看似平平淡淡的六個字里,就像是把整個世界濃縮在一粒沙,一滴水里。
再給你一個放大鏡,一個顯微鏡,讓你去仔細的觀察,仔細的聽。
越回味越復雜,越品味越豐富。
過于豐富的信息,瞬間激發了大腦里無數的連接,復雜無比的心緒,就堵也堵不住了。
六個字,似乎就道盡了無數的心酸別離,道盡了人生百味。
若有若無的“別”字之后,谷小白慢慢轉過身來,他略帶啞的聲音又起:
“閑言碎語都不說,
指點那滿城花絮,
幾許煙波。
就彷佛分離的只是尋常過客
不是你不是我
不是你不是我……”
舞臺下,情感比較豐富的人,眼淚已經“刷”一聲,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