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琴聲嗚嗚咽咽,滄桑中透著一股悲涼,忽然那個少女在月下起舞,曼聲吟唱出一段縹緲虛幻的歌。
“何辜今之民,**降喪,饑饉薦臻兮,非天地之苦罰……”
車隊這邊不乏飽學之士,聽了歌聲頓時得知出處,房玄齡嘆了口氣,語帶艱難的道:“詩經風雅頌,此曲乃大雅,這首曲子原本是哀嘆百姓遭遇荒年,導致連年受苦饑餓而死的意思,只不過這個少女改了一些曲詞,她把曲中的天災該成了**,別看她唱的悠揚動聽,其實宛如一把剜心的刀子。”
旁邊杜如晦點了點頭,也嘆口氣道:“她唱的這曲**,分明是在說我們。”
李世民一向喜愛詩文,然而水平乃是個二把刀,但他不懂裝懂,也跟著點點頭故作哀傷的道:“真是一曲好歌,唱出了百姓興衰。”
幾個文臣對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眼中的哭笑不得。前邊那少女改了詩詞之后,分明是在質問和指責大家,說的乃是**,何來興衰之說。
哪知長孫無忌面色嚴肅,竟然順著李世民的話風道:“**也是災,百姓之興衰。”
眾人一齊翻個白眼,滿臉不齒的道:“老舔狗。”
這時歌聲還在曼妙傳來,幽幽如訴又換了曲詞,那少女已經不再輕舞,而是在月下遙望過來,唱道:“歲突暴政至,鄉人用以征,婦孺背井離,家家有哭聲,餓死逃荒路,枯骨遍叢生。想問搶權者,可敢聞歌聲……”
眾人相視而望,面色慢慢慘白。
這少女的一曲歌聲,將一副流民背井離鄉的畫面展現眼前,不是因為天災,而是因為**,而導致這個**的原因,正是當初他們坐下的惡孽。
人若做了惡事,被戳中心窩的時候容易繃不住弦,終于有人承受不住,陡然咬牙怒哼道:“顧天涯到底要怎樣?我們明明已經想改了。第一關問心,派出個弟子嘲諷我們一通。第二關熬粥,逼著大家喝那個又苦又澀的湯水。這兩關下來,都是在指責我們當初的那件事。自古有云,事可一可二不可三,他已經譏諷了我們兩次,大家都給予了尊重選擇承受。可是現在來到這里,她又弄個女子唱歌,沒完沒了是嗎?一輩子都要讓我們活的不舒服嗎?他到底明不明白,我們闖過兩關已經代表想改了。”
這人說話之時躲在暗里,但是仍舊被人尋到了大體是誰,程處默看了一眼李崇義,低聲道:“先把這個記下來,他沒資格去咱們師父家。”
李崇義這次沒有反駁,反而鄭重點頭道:“是得記下來,以后慢慢弄死他。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前面兩關絕對是佯裝悔過。”
兩個小家伙暗暗發狠,卻沒發現李世民也看向說話之人那處,忽然李世民悠悠開口,語帶深意的道:“嘴上說著要改的人,從來不會真心的改。連一首歌曲都聽不下去,感覺戳了自己的心窩子,惱羞成怒之間,哪有悔過可言?孤現在終于懂了,為什么顧天涯要讓他的女徒弟唱歌,他知道有些人不會改啊,他就是要讓這種人一輩子不舒服,既然如此,孤這個當舅哥的幫幫他……”
李世民說到這里停了一停,突然目光森然道:“孤現在就讓這種人活的不舒服。”
他猛然看向車隊開路的衛率們,厲喝道:“把剛才說話之人找出,連同他的家眷一起攆回去,此次河北之行乃是賀喜,孤不能帶著狼心狗肺的人同路。”
一群如狼似虎的士兵沖入車隊,很快弄出一陣雞飛狗跳的聲音。
房玄齡等人面色難堪,相互對視而望嘆息一聲,道:“史萬寶算是完了。”
長孫無忌遙遙看向后方,眼見著七八輛大車被士卒們驅離,其中一個大漢,月色下面色如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