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州,原來那就是幽州。”
經過一路的艱辛跋涉,我們終于看到了界碑。
我自小出自江南世家,識字乃是最基本的能力,但是由于經歷多年的磨難,導致我不敢再讓人知道我的出身,所以那一刻我裝作什么都不懂,坐在牛車的鍋碗瓢盆堆里裝傻充楞。
界碑上的那三個文字,是被一個識字衙役念出來的。
當他念出‘幽州界’三個字的時候,遷徙隊伍里的所有人全都歡呼起來,而在這個時候,一直護送我們的驛卒們出聲告辭。
他們是上一個驛站的驛卒,領頭的是一個黑黑的漢子,話不多,但敦厚。
我聽到他的大聲叮囑,讓我們放心的繼續往前走,他說,進入幽州地界就不用擔心匪患了,所以,也就不需要他們繼續護送。
我看到他遠遠的揮手,洪亮大笑的跟我們做告別,他說,恭喜你們這群人啊,以后可以過上好日子。
突然他又騎馬狂奔回來,目光仔細的觀看我們每一個人,直到他發現我們每個人的氣色都還過得去,這才放下心來重新告別而去。
當他跑出很遠很遠的時候,我仍能聽到他大笑的叮囑聲音,不斷道:“你們一定要記住啊,進城之前先雇個導游,如果沒有導游的指點,繁華的幽州會讓你們看花眼!最主要的是,導游能幫著你們迅速安頓下來。所以,不要舍不得花這筆雇傭的錢……”
終于,他叮囑的聲音聽不到了。
他和驛卒們的身影也看不見了。
一個小丫頭趴在牛車邊上,眼淚汪汪的看著驛卒們離開方向,嗚嗚哭道:“妞妞不舍得他們,他們是很好很好的人。”
我們這些大人聽了心中一酸,隨即也生出濃濃的不舍之情。
“是啊,他們都是很好很好的人。就像妞妞說的那樣,真是有點不舍得他們。”
我們感激每一個護送過我們的驛卒。
這一路之上,每隔三十里就會途徑一個驛站,而每次只要途徑驛站,我們必然會受到免費的接待。
吃的喝的,敞開了供應。
衣衫被褥,只要我們短缺必然給補。
甚至還有那毛糙糙的兵卒漢子,看到我們遷徙導致的風塵仆仆,竟然要幫我們漿洗衣物,結果那一次卻弄出了大笑話。
他是趁著后半夜,等待我們睡熟了,然后躡手躡腳的走進來,準備抱著臟衣服悄悄出去。
然而他伸手去摸臟衣服的時候,可能是由于心里太過緊張,所以在一不小心之下,竟然摸錯了放衣服的地方。
他摸到了我。
那一晚,我們所有婦女全都轟然大笑,紛紛打趣道:“哎喲喂,這是哪個兄弟想干壞事啊?如果真是饞的厲害,你直接跟嫂嫂們說一聲就是了呀。嫂嫂們乖乖的躺好,讓你這個兵娃子嘗嘗鮮。犯不著黑燈瞎火的摸進來,嚇得我們還以為是來賊了呢。”
甚至還有婦女吃吃壞笑,故意裝作把我按到床上的架勢,大笑道:“來吧來吧,這個娘們已經被按到,兵卒大兄弟,就看你有沒有膽量啦。”
哈哈哈哈!
那一晚,滿屋子響起了歡樂無比的哄笑聲。
我們這些女人啊,一旦說起葷話真是嚇人,能把男人說的無地自容,想要找個地縫鉆進去。
那個毛糙糙的小兵娃子漲紅了臉。
驛站的驛長沖了進來,恨鐵不成鋼的一腳將他踹倒,呵斥道:“沒腦子的東西,摸衣服能摸到人家身上去?幸虧這些嫂嫂開明,沒有責怪你的毛糙,趕緊給我滾蛋,別在這里丟人……”
小兵娃子慌里慌張的跑了。
但是臨走之前竟然還不忘抱著我們的臟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