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一回到婁煩,就立馬召集手下開會。
他的手下從沒見他這么緊張過,一進門便靜靜坐在椅子上,不敢胡亂嘈雜。
等人都到齊,秦川清了清嗓子,臉色凝重地環視一圈,道:“諸位應該都聽說了,興縣來的那些流民當中,有不少人得病暴斃,若我猜得沒錯,那些人得的是大頭瘟,也可以說是鼠疫,這玩意進了嵐縣,就意味著咱們正面臨一次生死危機。”
“稍有不慎,整個靜樂嵐縣的所有人,包括咱們在內,都會死。”
一聽到他的話,屋里頓時響起陣陣倒吸涼氣的聲音。
連一向大大咧咧的羅大牛皺緊眉頭,凝重不已。
王繼宗忍不住問道:“大人,這大頭瘟為何稱之為鼠疫?”
“因為這病是從老鼠身上傳出來的。”
王繼宗一愣:“老鼠?”
秦川點頭:“對,這所謂的溫病,其實是一種……一種小到肉眼根本看不到的毒蟲,帶有劇毒,原先是長在老鼠身上的,可以經由虼蚤傳到人身上。”
“大旱連年之下,恐怕連老鼠都沒東西吃了,于是到處亂跑找吃的,恐怕會有很多饑民抓老鼠吃,很容易染上這種鼠疫。”
“老鼠身上的虼蚤會跳到人身上,經常不洗澡的人,身上有幾百上千的虼蚤,一旦有人靠近,就會跳到另一個人身上,由此一個傳一個,速度極快,很容易大范圍爆發。”
“一旦得了這種鼠疫,若沒有咳血,只是身上長疙瘩的話,會有七成左右的死亡率。”
“若咳血,則必死無疑,華佗在世也救不活。”
“如今晉陜豫冀等地有上百萬饑民正四處亂竄,其中只要有人染上鼠疫,就會迅速傳開,然后被這些饑民帶到其他地方,用不了多久,整個中華大地將尸橫遍野。”
“所以,咱們決不能讓鼠疫進入靜樂和嵐縣,否則后果將不堪設想。”
聽到他的話,羅大牛等人驚得說不出話來。
王繼宗也臉色十分凝重,因為他知道這種大頭瘟的厲害,萬歷年間和天啟年間就有過,當時沒什么流民,所以沒有大范圍爆發,但某個地方一旦出現,那地方必然十室九空。
以前,他聽人說這種瘟病是邪氣入體,致人身上長疙瘩,甚至咳血,死后邪氣彌漫,所以尸體手腳和其他部位會發黑。
沒想到,竟然是毒蟲。
秦川說的,他自然相信,他也很疑惑為什么秦川會懂這些東西,完全超出了三教九樓的范疇,包括秦川懂的其他很多東西,都超出了他的見識,簡直匪夷所思。
他甚至開始懷疑,秦川是不是真的受狐仙點化,或是不是真的從十洲而來的能人異士。
他也沒問,反正按照秦川說的去做就行了。
如今生死當頭,他得把腦子用來思考,如何度過這個危機。
他正絞盡腦汁的時候,就聽秦川又正色道:“羅大牛,你馬上派人去通知老黃,讓他把新收的饑民打理干凈點,全部洗過熱水澡,衣服、被褥等所有可能藏虼蚤的東西,全部用大鍋煮過一遍,一定要煮滾,最好是能勸那些饑民剪頭發,把長發剪掉,因為里面很容易藏虼蚤。”
“告訴他,回山西的路上,就不要再收饑民了,且路上要盡量避開人多的地方,不能跟別人接觸,回到呂梁山后不能直接回婁煩,得先找個幾個山峪,把饑民分成五十人一組,全部隔開,先在那待十天,確認沒有染病之后才能進婁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