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正泰又像看白癡一樣看他:“這就是李詹事對衛率的了解嗎?衛率名義上,確實是三千人,可是一直以來,太子衛率從未滿員過,實際上的衛率官兵,只有一千二百五十七人,其中還有九人因病在身,今歲不能做到按時點卯!”
李綱一時瞠目結舌。
他可不管這些事的……
李世民坐在一旁,臉上已寫滿了震驚了。
這家伙……才來兩日啊……
陳正泰繼續看著李綱,冷笑道:“李詹事……是不相信嗎?要不要請清道衛率的將軍,親自來證實?”
李綱:“……”
陳正泰卻不打算就此作罷,有些時候,你若過于心善,人家則是覺得你可欺,往后再時時刻刻找你的錯。
于是他步步緊逼,隨即道:“我再來問你,這家令寺里頭,藏有多少衣糧、器皿,其中所存的庫錢,還剩多少?”
事實上,李綱其實是大致心里有數的,可是在陳正泰這般催問之下,反而讓他覺得自己腦子有些暈了,一時之間,竟是瞠目結舌。
陳正泰直直地盯著他,冷笑道:“難道李公不知道,其實現在東宮的庫錢已經入不敷出了嗎?每年朝廷所撥付的錢糧都是定額,可東宮的員額沒有變,可花銷卻是越來越多,這是什么緣故?”
陳正泰沒等李綱回話,便道:“好,我來告訴你,這是因為……東宮將絕大多數的錢糧,都花銷在了毫無意義的禮儀和典禮上,其中無用的花銷竟占了多數,而這些,大多都是李公平日里交代下來的,可這些錢……花了出去,對于東宮有什么意義?對于太子又有什么益處?如此無用的開銷……只是滿足李詹事的喜好罷了。”
李綱臉色慘然,他想反駁陳正泰。
可此時卻發現,陳正泰這個家伙……似乎懂得比自己多得多。
而自己卻反而像一個無知的孩子似的,自己能如何反駁他呢?
李世民坐在一旁,臉上變幻莫測,可心里已一下子全明白了。
他瞥了李綱一眼,此時道:“李卿家,陳正泰說的這些,可對嗎?”
“陛下啊……”李綱此時心里滿是委屈,這陳正泰實在太侮辱人了,竟說自己浪費了民脂民膏。
他又氣又急,顫聲道:“老臣這些年主持詹事府,可謂是井井有條,詹事府上下,無不是各司其職,不曾有任何的過失,這一點,陛下是心知肚明的……”
陳正泰便道:“當真是井井有條,各司其職嗎?李詹事難道不知……這詹事府上下早已怨聲載道了,大家覺得李詹事在這詹事府獨斷專行,不理會別人的建言……”
李綱眼睛紅了,不由厲聲道:“你……胡說!”
李世民聽到這番話……心里卻突然變得警惕起來。
他此時已知道,陳正泰這個家伙……比自己想象中要厲害得多,這才兩日啊,事無巨細的事就已摸透了,這家伙難道有孔明之才?
可現在……陳正泰竟說……這詹事府上下已是怨聲載道,而且還是因為李詹事獨斷專行的緣故,那么……這就有些可怕了。
這里可是東宮,若是這東宮之內一團糟,人人懷有怨言,這可是天大的事啊。
在李世民看來,若是這東宮里真有人心懷不滿,滋生出什么事來,不但天下人要笑,且自己的兒子,怕也有危險吧。
李世民的臉……驟然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