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里頭,李世民的護衛們已是如臨大敵。
聽聞大批的人馬出現在車站,早已有人前去打探。
而聽聞突厥人殺了來。整個車站其實已是鑼鼓喧天了。
那客棧的東家臉色先是煞白,而后,臉就紅了,去交代伙計們準備抄家伙。
自己一輩子的本錢,都砸在了這宣武站里,若是突厥人來,還能剩下啥?
這些白眼狼居然反了,都到了這個份上,不拼命干啥?
其實能來大漠的人,早就在關中沒有了多少出路,一方面是膽子大,若是沒有足夠的勇氣,也不敢出關。另一方面,絕大多數人都是破釜沉舟,你突厥人不讓我們活,我們也沒活路了,拼命罷。
這宣武站上上下下,居然也湊齊了三四百人,且還有陸陸續續的牧民看到了狼煙,也都三三兩兩來,到了后來,人數積少成多,竟有七八百之眾了。
“陛下。”張千匆匆進來:“在前頭修路的匠人們,見了狼煙,已是火速結隊而來,人數有近三千之眾,現在正在車站待命。
事實上……這個時候,突厥人的前鋒已經抵達了。
當然,他們沒有貿然發起進攻,而是許多突厥的斥候,開始在附近游蕩,刺探這宣武站的虛實,只等后頭的大隊人馬抵達,方才發起攻擊。
現在……已到了無路可退的地步,按著李世民的構想,除非趁此機會突圍出去,沒有路可走。
他對突圍很有興趣,這是因為……他很清楚,突厥人平日不吃蔬果,所以往往身體里缺乏某種東西,一到了夜里,往往視物不清,若是引燃了火光,他們也看不真切。
當初李世民最擅長的便是帶著少量的馬隊夜襲敵軍,往往能夠得手。
當然……李世民知道自己面對的,乃是兇殘的突厥人,且還是突厥精銳的鐵騎,即便自己尋到了突圍和破營的法門,此時依舊還是捏了一把汗,知道今日已到了九死一生的地步。
他讓陳正泰著了甲,這陳正泰好似是罐頭一般,里三層外三層的套著鏈甲和明光鎧,頓時覺得自己好似是被擠在罐頭里的沙丁魚一般,連臉都憋紅了。
“陛下……這衣甲不太合身。”
“多穿一些,可以多活一刻。”
多活一刻……陳正泰覺得自己呼吸困難,差一點要噴出一口老血。
我特么的……
可是等聽聞陳正業帶著人來了,陳正泰頓時喜出望外:“呀,正業竟是來的如此及時,虧得我平日這般的看重他。”
李世民在一旁,依舊皺眉。
其實他對這些工人,半分的興趣都沒有。
他是帶過兵的人,自然曉得兵貴精不貴多的道理。
突然來了這么一群人,指望他們去對抗突厥人?
人越多,反而會引發混亂,到時一旦突厥人開始發起攻擊,亂糟糟的,莫說是尋覓戰機,只怕鐵騎未至,自己就相互踐踏了。
歷來有多少軍馬,便是如此啊。
李世民皺起眉。
卻聽陳正泰道:“陛下,突厥人即將進攻,何不此時,讓工人們結陣呢,先打一陣再說。”
“你這是讓他們去送死。”
“陛下,兒臣……可是對他們進行過操練,讓他們預備了火器和火藥,本是讓他們……”
李世民覺得陳正泰這個軍事上的白癡,突然一下子,恢復了勇氣,而且還侃侃而談。
一時之間,真是又好氣又好笑:“他們并非是官兵沒什么用處,你這是送他們去送死。”
陳正泰正色道:“到了這個份上,難道不送他們去死,他們就能活嗎?突厥人一旦殺至,誰也無法幸免,為何不試一試,陛下你是知道兒臣的,兒臣這個人,歷來忠肝義膽,義薄云天,這話雖是自夸,可所謂危難之時見忠臣,兒臣愿帶著他們去試一試。陛下不是想親率鐵騎試一試突圍嗎?就算是突圍,也是在夜里,至少白日……兒臣想去會一會這些突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