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東凱怔了一下,隨即意識到是爺爺醒了。
自從“老糊涂”了之后,爺爺說話都含含糊糊的。哪怕常年照顧爺爺的范東凱,也很少有一次聽明白爺爺到底在說什么,基本都是胡話,聽也聽不清。
可是剛剛的聲音不僅清晰,還叫自己名字。
范東凱像是中了定身法術一樣呆呆的坐在吳冕身邊,怔了足足有3秒。
“去看看。”吳冕用手肘碰了碰范東凱。
“哦哦哦。”范東凱連忙站起來,快步走到床頭。
范仲之右手放在胸前,壓在那塊破舊的紅布上。
他睜著眼睛,迷茫的看著周圍,好奇的像是個孩子一樣打量著這間屋子里的東西。
“爺爺,你醒了。”范東凱問道,聲音微微顫抖,眼淚止不住的留下來。
“我這是怎么了?敗家玩意,怎么把我送這兒來了。”范仲之低聲罵道。
他的聲音有些虛弱、含糊,但想要表達的意思都能表達出來,范東凱聽的很明白。
“爺爺,這是……”
“我是要不行了么?”范仲之要抬起左手,可是身體無力,手臂只抬到胸前就沒辦法再抬高。
“爺爺,爺爺,你別動,剛做完手術,輕著點。”范東凱焦急說道,他生怕碰到哪壞了手術的效果。
“我衣服呢。”
“在床底下。”
“你爸和你二叔呢。”范仲之問道。
“他們在家,收秋還剩點小活兒,都忙著呢。”
“里面的那件棉坎肩給我。”范仲之說道。
“爺爺,你歇歇,不著急。”
老爺子白眉微微一挑,范東凱下意識的向旁邊閃了一下,吳冕心里大笑。
看來老爺子在生病之前脾氣可是不好,這是抬手就要打的節奏。范東凱早都習慣了,所以才下意識的躲避。
“老爺子,我是您的主治醫生,您要棉坎肩是么?病房里不冷。”吳冕站在床邊,溫聲說道。
范仲之微微側頭,用眼角余光看了一眼吳冕,道,“大夫,我估摸著是不行了。怎么暈的都不知道,謝謝你把我救回來。”
“不客氣。”
“棉坎肩給我。”
吳冕彎腰,去找那件棉坎肩。
坎肩很破,里面絮的棉花很實,拎起來有些墜手。雖然在高間里肯定不會冷,但吳冕還是把棉坎肩遞給范仲之。
“老爺子,您是要穿上么?我和范東凱扶您起來。”吳冕道。
范仲之閉著眼睛,似乎精神頭跟不上。他沉默了幾秒鐘后說道,“東凱,里面第三塊補丁,你奶奶留下來的那塊小花布補的,把它拆開。”
“嗯?”范東凱怔了一下。
“拆開!”范仲之漸漸“習慣”了說話,他沉聲再次說道,威嚴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