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你歇會,不著急。”
“小兔崽子,我說話你還不聽了!”范仲之睜開眼睛罵道。
吳冕微笑,并沒有阻攔。
范東凱看了一眼吳冕,見他沒說話,只好接過棉坎肩,找到小花布打的補丁,“爺,這里面好像有什么東西。”
“那是存著,我和你奶奶攢的錢都在這兒。”
“攢著唄,拿出來做什么。”范東凱隨口說道。
“東凱啊,我怕是回光返照。”范仲之沉聲道,“我的身體雖然還行,但莫名其妙暈過去,來醫院看病能醒過來,但估摸著是不行了。”
“……”
“我這輩子也沒攢下來啥玩意,和你奶奶從牙縫里摳出來點錢,給你們分分。”范仲之說道,“這里面……”
“爺,你別說話了。”范東凱瞥了一眼吳冕,見他沒有不高興,臉上只有淡淡的笑容,卻并不是嘲笑,歉意的沖吳冕點了點頭,繼續說道,“爺爺你別胡說什么回光返照的,你身體硬實的很,不信讓吳醫生跟你說。”
“大夫說的話能信?”范仲之說道,“我干了一輩子村支書,哪家人不行的時候找大夫來不都是說還行,養幾天就好。想吃什么吃點什么,也都是套路,我懂。”
“……”吳冕微微一笑。
“這叫安心上路,別以為我不知道。”范仲之道,“趕緊的,小兔崽子!趁我現在還明白,把東西給你們分一分,省得哥幾個為了這點小錢鬧的雞頭白臉的不好看。”
“爺……”
“老人家,我幫您拆開吧。”吳冕笑道。
“大夫,那你來吧。”范仲之也不客氣。
吳冕從范東凱手里接過棉坎肩,讓楚知希找了一個無菌刀片和一柄止血鉗,啪啪啪的拆開補丁。
“你這小伙子看著不錯,怎么跟個娘們似的,針線活這么熟。”范仲之見吳冕手法純熟,說道,“縫縫補補的事情留給你媳婦,老爺們該去地里干活。”
“……”范東凱無語,他一臉歉意的看著吳冕。
“老人家,我在醫院就是干活。”吳冕倒不在意,笑著說道,“我不是村里面的赤腳醫生,這是省城。”
范仲之表情一僵,隨后惡狠狠的瞪了范東凱一眼。雖然身體虛弱,但眼神中的凌厲之意盡顯,刀子一樣。
“家里有幾個子兒你們這么敗壞!”范仲之罵道,“敗家玩意,是不是把我的大瓦房給賣了!”
“爺,沒……”
“老人家,不是的。”吳冕把那塊補丁穩穩的拆下來,小花布已經磨的快透亮了,但針織紋理還很清晰,吳冕手上渾不著力,一根線、一塊布,拆的干凈利索。
“有人給您拿錢,放心。”
“麻痹的老子不用他們給拿錢!”
不知道為什么,范仲之破口大罵,把吳冕罵的一愣。
雖然老爺子剛醒,可是能看出來他和范東凱說話的時候習慣性的張嘴就罵,但和自己說話卻很溫和。
這是怎么了?
“走,回家!”范仲之從床上支撐著要坐起來。但身體許久沒有動過,肌肉有不同程度的萎縮,不再是他記憶中的樣子。手臂一晃,人剛撐起來幾寸,又落了下去。
“爺,你別動。”范東凱連忙把他壓在床上。
“地不能賣,那幫狗日的就特么沒安好心!你們要是賣了地給老子看病,我特么恁死你們,寧肯絕戶!”范仲之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