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
越是老臨床醫生就越是知道現在情況的嚴峻。
沒有明確治療方案,患者被推進來的時候血氧只有60-80,高于80%的患者……沒有。
從前的下限已經變成現在的上限。
而且,
彈盡糧絕
看不到一點點的希望。
明天,明天怎么辦?
這個問題沒人能回答。
“呼吸驟停!”一個護士的聲音透過口罩傳出來,有些發悶,一點都不清脆。
幾名醫護人員快速沖上去,做心肺復蘇。
所有人都知道心肺復蘇根本沒用,手壓在患者的胸前,用力壓下去,第一下的感覺就和正常心肺復蘇不一樣。
像是按壓一個水袋,隱約能聽到胸腔里晃蕩晃蕩的聲音。
大面積肺炎,胸腔滲出的液體很多。
尤其是到最后一刻,那些水忽然出來,阻塞氣管、支氣管,吸痰管吸不出來,胸腔閉式引流也沒一點作用。
15分鐘后,心電監護上按壓間歇期心率是一條直線。
“放棄吧。”icu主任搖了搖頭,說道,“通知人來接患者,家屬簽過字了么?”
“簽過了。”
非常時期,面對的還是烈度未知的傳染病,所有去世的人都直接送殯儀館火化,家里沒有任何機會看患者最后一眼。
這時候絕對不會有任何醫療糾紛,可是icu主任的鼻子很酸,他寧愿回到幾天前,有患者意外去世自己要和家屬解釋到底發生了什么。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候才是人間,而自己已經身墜地獄。
地獄……
有十八層……
“通知下一個患者進來。”icu主任遏制住自己脆弱的情緒,沉聲說道。
有護士給死去的患者做最后的尸體料理,護士長拿起電話,“喂,趙德鑫家屬么,icu有空的床位了,抓緊時間……”
說著,電話那面有人說了一句什么,護士長沉默下去。
“怎么了?”
“第一個患者已經去世了。”護士長用原子筆在記錄本上劃了一道,手指向下滑動,落在第二個登記的人名上。
拿起電話,她沒有第一時間撥通號碼,而是趴在記錄本上失聲痛哭。
主任指了指旁邊的一名護士,“送護士長去冷靜一下。”
面對現在的情況,icu主任理解護士長。
沒有希望,沒有明天,大量患者在一周之內忽然涌入,整個醫療體系只抵抗了很短暫的時間便轟然崩潰。
類似的情況他從來都沒遇到過。
別說遇到,就算會做夢都不會夢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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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史記》上寫的短短幾行字出現在眼前——十月庚寅,蝗蟲從東方來,蔽天。天下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