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容易,現在的局面我看根本沒啥。”范仲之說道,“再難,撐一撐也能過去。再難,還有剛建國的時候難?”
吳冕沒說話,一杯酒直接倒進嘴里。
“老爺子,你這寶貝給我看看唄。”吳冕不遠多說天河市的事情,擦了擦嘴,笑呵呵的說道。
“咋這好奇。”范仲之不像是往常一樣訓斥吳冕,卻也沒把胸前鼓囊囊的寶貝拿出來,“我遇到最絕望的時候,是守一個陣地。”
吳冕靜靜的聽著。
“我之前受了傷。”范仲之指了指自己腮邊的傷口,“漏風,衛生員也犧牲了,我自己堵上的。”
“那次命令我們連守一個陣地,長1200米。”范仲之比劃了一下,“野戰陣地,被重炮轟的差不多了,挖了沒幾個小時美國鬼子就上來了。你說咋整,打唄。”
“先是飛機,再是重炮。那炮彈,能把人活生生給震死。”
“陣地的觀察哨很快就沒了動靜,我們都知道這是犧牲了。美國鬼子的炮是真兇,配合也好。炮一停,人距離陣地也就幾百米。”
“跑著去陣地,就差幾十米。”
“守了一天,整個連都打光了。可沒接到撤退的命令,支援的連在半路遇到敵人炮火,直接沒了一大半。”
“拼了半個連,又守了幾個小時。沒子彈、刺刀也斷了,最后一次炮火覆蓋,跟著沖上去的只有我和另外一個戰士。”
“你說咋整,下面密密麻麻的美國大兵,子彈就在我腦瓜皮兒上飛,嗖嗖的。”
吳冕嘆了口氣,雖然知道范仲之沒死,但只要一想老爺子描述的畫面,他覺得哪怕是自己在,也必死無疑。
林道士聽的傻了眼,這種情況都不能想,一想全身都開始抖。
“我想著不能被俘虜,那就死吧。”范仲之拿起酒瓶子,對著瓶吹了一口,“我站起來,摸出軍號。說也奇怪,子彈就在我身邊飛,就是沒打著。”
“號聲響起,我琢磨著得讓我老戰友們都聽聽。被炮彈炸沒了,回不去家,最后也得聽兩聲沖鋒號的動靜不是。”
“你咋活著回來的?”林道士詫異問道。
那種情況下,百死無生。可范仲之明明坐在自己面前喝酒聊天……
“我吹號,號聲剛起,就看見鬼子轉身開始往下跑。”范仲之哈哈大笑,雪花紛飛,“當時我也不知道為啥,就不斷吹號,和那個戰友追了二里地。”
“后來想啊,可能是美國鬼子以為增援上來了,咱要反擊呢。可反也反了,擊也擊了,就特娘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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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仲之左手下意識的護在胸前,右手拎起酒瓶子,又是一口。
氤氳哈氣中,老人家意興盎然。
橫刀立馬的往事如今說出來,似乎眼前就是密密麻麻的美國鬼子,重炮在頭上亂轟,小山被削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