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會無期!”
吳鑫向著井屋奔去,而喬文廉也朝著另一個方向跑去。
喬文廉算是幸運,又拐了兩個彎,此時已快天亮,他遠遠聞到了臭味兒。
一駕裝夜香的驢車停在旁邊,趕車的人卻不在,想來是認為自己這臭哄哄的驢車不會有人偷,自己躲到一邊去打盹去了,畢竟這個時候,家家戶戶還沒有把夜香拿出來。
喬文廉已經跑不動了,那些人很快就要追上來,他咬咬牙,掀開一只糞桶的蓋子,跳了進去!
糞桶里還是空的,但是那股子臭味兒,卻令他終身難忘。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喬文廉感覺自己下一刻就要暈倒的時候,驢車緩緩移動,他松了口氣,隱約之間,他聽到趕車人罵了一句:“你個懶驢,空車還走得這么慢。”
拉車的是驢,驢知道車里多了一個人。
又走了幾條街,陸陸續續有人家打開大門,把夜香拿出來。
趁著趕車人去收夜香的功夫,喬文廉從糞桶里出來,好在街上還沒有什么人,喬文廉又走了一會兒,索性把身上的衣裳撕爛,在地上抓了一把黑灰抹在臉上,他的身上臭烘烘的,現在就更像一個乞丐了。
就這樣,他一路往城門走去,可是到了城門口,他這才知道,原來城門前已經貼上了他們三人的畫像!
他們上了海捕公文!
飛魚衛和旗手衛的人,挨個盤查,喬文廉看到有四五個叫花子走過去,也被勒令撩起亂草一樣的頭發,與那畫像上的人逐一核對,確認不是了,這才把那幾個叫花子放出城去。
喬文廉悄悄離開,他想來想去,終于想到了一個地方。
他去了廣濟寺。
廣濟寺并非皇家寺院,管理便沒有那么嚴格,又因為那里香火鼎盛,無論是寺里還是寺外,都能看到向香客乞討的叫花子。僧人們慈悲為懷,并不驅趕這些人,有時還會拿些干糧送給他們。
喬文廉在廣濟寺里待了一個多月,白天進去,晚上時便在廣濟寺外面的林子里睡覺,中午的時候,廣濟寺的僧人會拿些素餅分發給乞丐,真正的乞丐其實并不稀罕吃食,他們是要錢的,因此,喬文廉去拿素餅的時候,乞丐們并沒有與他爭搶,他也是幸運,其他地方的乞丐常常因為搶地盤而打架,可是喬文廉在廣濟寺的時候,卻從未遇到這種事。
有一次,喬文廉見到兩個年輕人攙著父親來寺里,那位父親滿臉傷疤,原來那父親在家里不慎跌倒在灶臺上,當時灶上正燒著一大鍋水,他的臉被燙傷了,當時燙得很重,兩個兒子來廣濟寺上香,求菩薩保佑父親早日康復,如今雖然容貌盡毀,但是卻已轉危為安,因此父子三人一起來廣濟寺還愿。
那父親還對一個香客說道:“我一個男人,這張臉毀了就毀了,只要老婆孩子還認識我,那就無所謂。”
喬文廉聞言,心中一動。
是啊,他又不是女子會愛惜容貌,只要妻女不嫌棄他,那就足矣。
何況,如果他能回到家鄉,說不定還能與妻女團聚。
于是喬文廉悄悄走進僧人們燒水的灶間,把整壺開水倒在了自己的臉上……
雖然僧人也給他進行了醫治,但是喬文廉擔心引人懷疑,沒等臉上的燙傷痊愈,便悄悄離開了廣濟寺。
因此,他臉的傷疤格外嚴重,即使過了五年,也沒有絲毫減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