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務繁忙也有繁忙的好處,一整個上晌就埋首在成堆的案卷里,不必再任思緒飛散。
蘇慕是在他一言不發坐在公堂里旁觀審案時回來的,來的時候后背幾乎全被汗濕,氣息也還沒有喘平。
陸瞻直接收拾完引他回了王府,問他:“怎么樣?”
“通過馬夫鎖定的那幾個侍衛,早上屬下已經讓馬夫去找到其中一個套問他們當夜的動向,他們的確有離開過行宮,但所去之地并非南城方向,而只是去到附近的鎮子飲酒。屬下為防有誤,又去到那鎮上打聽過,在打烊晚的幾間酒館里得到了印證。”
陸瞻靠入椅背:“你的意思是,墜馬的事件跟他們無關?”
“有無關系說不好,但屬下想過了,就是要去興平暗算馬匹,也用不著那許多人,他們一共有四個。”
陸瞻站起來。窗前靜立片刻,他轉身道:“即使鎮子上問得到下落,也不見得就沒有貓膩。況且,跟隨王爺在外辦事,隨時待命才是他們的本職,半夜里遛馬飲酒,本就不對頭。
“你再去問問那日隨同王爺前往皇陵的扈從,看看王爺那邊當夜是否有異狀?”
“是!”
陸瞻聽著腳步聲遠去,攥起的雙手擱在了窗臺上。
蘇慕帶回的消息不能不讓人沮喪,如果下手的真是晉王,那么四個侍衛以飲酒遛馬之名到達鎮上,席間偷偷潛走兩個人并不是不可能的。所以這不能成為晉王就沒有了嫌疑的根據。
他一面害怕查出來的結果是他不愿看到的那樣,一面又不愿放過任何可能。他一萬個不愿意對自己的父親起疑心,但心下一旦有了這道口子,他便再也難以停止。
如今能夠證明所有的,便只有讓真相水落石出,他再不能相信他的父親會沖他下手,他也已經死過一遍了,他終究得有個真相來為他那份父愛正名——就算是為了證明一切只是他想多了,一切只是他不孝,他也寧愿在問到答案后承擔后果。
重華進門的時候看到的是默立在窗前的的背影。
“世子。”
聲音打斷了陸瞻的思緒,他側轉身,定一定神隨后走過來:“有什么收獲?”
重華沉了口氣:“世子昨夜是否去過承運殿?”
“你看到?”
“屬下一直埋伏在王爺身旁,沒看到世子,但是今早王爺從棲梧宮出來,回到承運殿時,屬下又看到了那個人來見王爺了。他跟王爺說,昨夜有人在王爺離去之后去過承運殿!”
陸瞻瞳孔微縮:“他怎么知道的?”
“不是他有多神通廣大,而是他在今早入承運殿的時候發現有人動過屋里的東西。具體是哪處,屬下不清楚。但是可以肯定,他不是妄猜,而是有根據的,因為他明確說過他去過了承運殿!屬下猜不出來除了世子還有誰去過,因而有此一問。”
“王爺不在殿里,他居然能直接進內?”陸瞻走近他,“你沒有追蹤他?”
“原本是要追蹤的,但屬下因為拿到了更重要的東西,所以決定先回來見世子。”說著,重華自懷里掏出一封書箋,“世子請看。”
陸瞻接過來,目光落在上方的城門印戳上:“前往洛陽城的關牒?哪來的!”
重華望著他:“世子是不是遣蘇慕去尋過王爺身邊幾個侍衛?”
陸瞻凝眉:“如何?”
“那幾個侍衛在承運殿見過王爺之后回到房里之后,他們就提到了‘駱家’,相互囑告小心言行,而屬下則根據他們的言語所示,搜到了這個,這是半個月前他們前往洛陽而使用過的關牒!這說明,半個月前他們去過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