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拾端茶進來,繞到她側首跟她道:“小姐,昨兒景同去膳房取醒酒湯,您知道為何久而未來么?”
“為何?”
花拾神神秘秘道:“景同說,昨夜里他去到膳房,正碰上燕吾軒的人也在那里等醒酒湯。這個燕吾軒住的是誰您知道么?不是別人,就是昨夜在宴廳挑事的周側妃!本來沒事,大家都等著,誰知道沒過多久,燕吾軒那邊來人,把在等著醒酒湯的人急急喊走了!景同跟過去,才發現原來是王妃上燕吾軒把周側妃給教訓了!”
宋湘聽到這兒驀地把頭抬起:“怎么教訓的?”
“具體不知道,但聽說周側妃又哭又喊的,多半是挨打了。聽說后來王爺也去了,沒多久王妃就出來了。但王爺沒出來。”
宋湘驀地想到晉王妃那雙眼下的黑暈,難道王妃的憔悴并不是操勞過甚,而是因為昨夜里動了肝火?晉王去了燕吾軒,然后王妃就走了,晉王也沒跟出來,雖說他們夫妻什么狀態,她和陸瞻已十分清楚,但這個時候……這個時候王妃為何會選擇直接教訓周側妃呢?她不怕晉王借機支使周側妃搗亂么?
她原地想了下,輕車熟路地自衣櫥夾壁里掏出把銅匙,把賬簿鎖進抽屜,然后往棲梧宮去。
晉王已經走了,聽底下人回著話的王妃看上去有些意興闌珊。
聽到稟報說宋湘到來,她抬頭的瞬間卻又變得神采奕奕。
“怎么樣?”她微笑招手,“可還習慣?”
宋湘屈膝:“多謝母妃打點得處處妥帖,兒媳并沒有覺得哪里不慣。方才王爺在,也不便多說,此番特意轉回來陪母妃說會兒話。”
王妃讓她坐下,笑道:“真是個孝順孩子。沒有不慣便好。你也不必這樣拘謹,隨意一些。對外也是,你是世子妃,該有些架子,過于謙遜,就不免讓人看輕了。”
宋湘含笑稱了是。琢磨半刻,還是直接把話說出口了:“昨夜里我聽說了昨夜宴廳的事,先前又聽說,母妃昨夜里后來去過燕吾軒了。”
說到這個,晉王妃神情就嚴肅起來:“這內宅并沒有那么干凈,周氏又蠢又不安份,往日我忍忍她不要緊,此后卻不能容她猖狂。我若是不替你把世子妃的威信立起來,來日她得蹦到你頭上去!你不用擔心這個,有我處理。”
宋湘深深頜首:“有母妃如此愛護,我何憂之有?”
晉王妃笑笑表示受了。
宋湘把茶奉給她,又說道:“只是王爺如此忌憚提防世子與母妃,母妃此番不假辭色地把周側妃訓了,我卻怕回頭有人會對母妃不利。”
晉王妃停住手:“你是擔心他支使周氏作妖?”
宋湘攏手垂眸。
晉王妃哂笑:“不用擔心,他是一定會的。但是你以為他不指使,周氏就不會有作妖了么?”
這倒也是。宋湘也不相信周側妃昨夜不挨打,就能體念到王妃的仁慈。壞人終究是壞人,爛到了骨子里,她便終究會使壞的。
“她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老實,尤其當我的兒子死去,而她又有昀哥兒,更覺得自己有了恃仗。她若被挑唆,必然是得著了什么奔頭,我都不用多想,都能猜出來他許諾了周氏什么。——你不用顧忌我,若她招惹你,你只管按你的做法來便是,不要怕,記住你是明媒正娶進來的世子妃。只要他不跟我撕破臉,不跟皇上撕破臉,那你的地位王府里沒人能撼動。
“這府里的臟亂臭,我早就看厭煩了。你能清除了她,我求之不得。”
晉王妃垂著頭,長睫毛之下的雙眸清冷幽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