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興就一皺眉。這個小宦官稱呼趙雍上公子兒不是太子,說明殿內一定是爭執激烈,這是趙雍讓自己進去幫著吵架啊。自己不想摻合宮闈之事。宮斗,不是自己的長項。那些宮斗劇自己也懶得看,認為很沒人性,很假,所以就更沒經驗。所以自己才選擇躲避。
但現在人家生要拉自己下水,自己是必須得去。
這就好比當初室友打架,自己雖然不愛打架,但也必須去,否則就是不義氣,下次什么好事就都沒了自己的份,并且直接絕交翻臉。所以,往往就是只要損友喊一嗓子,趙興都歡快答應并且表現的沖鋒在前。雖然每次的結局都是趙興拖了大家后腿,將本應該是一場完勝的架弄得大家狼狽逃竄。
雖然事后會遭到室友一頓毒打泄憤,但卻交了一群死黨損友。
現在的狀況就是這樣,即便幫不上忙,自己也得上。
沒辦法:“請帶路。”
于是,這個小宦官就前面領路了。
這個小宦官,端著肩膀,低著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前進時候,只有小腿擺動,步幅穩定,上身紋絲不動,走的那是行云流水,肩膀上擺著一碗水,絕對是波瀾不驚。
這樣的標準是在無數次的棍棒皮鞭下訓練出來的,也不知道為此死了多少人。
趙興在到了門口時候,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有這閑腸子想出這些來,可能是太緊張,本能的想著分散注意力,緩解壓力吧。
到了門口,趙興不知道該怎么做了,因為古代講究禮儀,這是一個士子和貴族最在乎的,自己哪里會這個?別在其他人,尤其是這個板著死人臉的樂池面前露怯,讓他一個粗魯的武人鄙視自己不貴族。
從現在開始,自己走進了人心險惡的社會了,處處必須裝了。
結果趙興猶豫,那個隨時聽著后面動靜的小宦官,卻以為趙興不愿意進去,于是趕緊停下腳步,小聲的催促:“先生,公子請的急,趕緊的進來吧。”
趙興就借坡下驢,進了大殿。他前腳剛一入殿,身后的大殿轟然關閉。
趙興的眼前就一暗,但轉眼就適應了。
整個大殿里,充滿了燈里燃燒的油膏的味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動物的油脂,腥膻無比,熏的讓人頭暈。
在大殿的最里面,有一張巨大的榻,上面橫躺著一個干癟的老頭,身上蓋著厚厚的被子,面色在晃動的燈光里蒼白而青腫,不過似乎氣息還好。只是閉著眼睛不說不動。
在榻的下角,斜坐著一個婦人,衣衫華美,頭飾光鮮,正在低頭垂淚。想必這就是趙雍的老娘燕夫人。
床頭低眉順眼的站著一個面色陰冷的宦官,想來就是現在的宦者令,至于叫什么,趙興不知道。
肥義跪在地上,冷臉不語。
趙雍跪在地中間,看到這些進來,眼中帶著期盼和依賴的神情,悲戚的對趙興喊一聲:“老師——”
這一聲,就好像沒娘的孩子,見到了親娘一樣,當時叫的趙興心都碎了。
就這一聲,趙興就決定,放棄不宮斗,就擼胳膊挽袖子,準備赤膊上陣了——咱,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