倘若竹霜降知道內情,那么她必然不可能活下來。
與其說爆炸是為了殺死竹云峰一家,這更像是利用爆炸的手段來銷毀可能存在的資料。
思考之間,白歌和伍程皓已經來到了單人看護病房。
門口守著兩個警察,檢查了白歌和伍程皓的身份后,才讓他們進去。
看來愛戀已經通知了警方要保護竹霜降,白歌想到。
打開門,他看到了坐在床上的竹霜降。
這位亞麻色短發的少女正看著窗外堆積的陰云,桌上的花瓶里插著幾朵尚未綻放的花,整個病房一片蒼白,就連竹霜降的衣服,身上蓋著的被褥,也是慘淡的白色。
“竹霜降,你、你怎么樣了?”
伍程皓有些擔憂地開口,引起了竹霜降的注意。
她稍稍側過臉來,無光的眼眸中才有了一點兒靈動。
“你們怎么來了。”
竹霜降的聲音沒什么變化,但本來的輕快活潑已經消失不見,只有某種聲嘶力竭之后的絕望,縈繞在每一個字之中。
“我們聽說了你家里的事情,就過來看看......白歌你也說句話。”
伍程皓揪了揪白歌的衣角。
“請節哀。”
白歌垂頭,低聲說道。
“......警察已經和我說了,原來......原來爸爸他是那樣的人。”
竹霜降幽幽地開口。
由于調查取證,警察必然告訴了竹霜降有關竹云峰涉嫌非法組織運營的事情,雖然不會涉及細節,但這些事情對竹霜降的沖擊,白歌可以想象幾分。
一直以來被最正確的教育指導,擁有正直得過分的三觀,無憂無慮長大的竹霜降,發現自己的父親竟然才是那個最壞的人。
自己享受的一切美好,都是建立在他人的痛苦,建立在罪惡之上。
老實說,沒有當場崩潰,白歌覺得竹霜降已經很堅強了。
“你父親的事,我相信可能有什么誤會或者苦衷......”
伍程皓只大概聽說了一些,他還試圖安慰竹霜降。
“伍程皓,你之前,應該喜歡我對吧。”
竹霜降忽然開口,令伍程皓一時慌亂,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是喜歡我哪一點呢,是長相,性格,還是家庭?”
沒有停下,竹霜降繼續追問道。
“別說了。”
白歌知道竹霜降的想法,出聲制止道。
“很抱歉,伍程皓,你喜歡的那個竹霜降,已經在爆炸之中死去了。”
竹霜降側過身來,正臉對著伍程皓和白歌,輕輕掀開了覆蓋在身上的被子,露出了底下的身體。
“!”
伍程皓看見竹霜降的模樣,下意識倒吸了一口寒冷的,帶有消毒水味道的空氣。
竹霜降單薄的病號服之下嬌小的身軀似乎更加嬌小了,不,那不是錯覺,竹霜降的確小了一號。
她的右手從手肘處被直接截斷,之前藏在被子里的左手也滿是燒傷的痕跡,正用繃帶綁住,更多令人膽戰心驚的傷痕位于原本好看的鎖骨上,脖子上,一直往下延伸,盡管白色的繃帶隔絕了最為慘烈的傷口,但依舊能讓人感受到這份痛苦。
最為引人注目的,是竹霜降的臉。
一道破片從右半邊臉頰劃過,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傷痕,連同她原本閃閃發亮的右眼,現在那里,只有被繃帶包裹住的漆黑的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