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風冷,夜微涼且漫長。
沈約仍凝視著虛空,似那里真有什么東西存在,眾人詫異的又望著沈約,樓頂的眾人看起來均是怪異非常。
高潔仍墜入回憶中。她是個高傲勤奮的人,若不是高傲、她也不會努力學習各種追擊罪犯的技能,若不是勤奮,她也拿不到太多榮耀的光環。她和某些女人不同,某些女人是自立婊,她卻更像是個鬧鐘,她能有如今的成就,全是靠她自己努力獲取!
她不想屈居男人之下,因此她每個行業都想做到頂尖,她很尊重林宇凡的意見。
林宇凡當時說的話,她每個字仍舊記得——高潔,你在側寫行業中算是翹楚之輩。
以她的性格,感覺翹楚之輩肯定算不上最好,以她日常的判斷,林宇凡這種口氣并非是什么贊許,遂執著道——我自然和林老師您不能比,但還有誰比我高明?馮浩南嗎?還是林老師以前的某些弟子?
聽到林宇凡的回答后,她下意識的認為林宇凡有過更出色的弟子,才會這般發表評論。
林宇凡當初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高潔,我的這點本事其實也算不上什么,這世上山外有山、天外有天,側寫這個行業說是從西方犯罪心理學發展而來的,實際上東方早就有了,東方是另外一套“天人合一”的理論。
她那時候聽到“天人合一”四個字的時候,有種想笑的感覺,她是受純正西方科學教育的人,對東方很有迷信色彩的一套多少不以為然,但她出于尊敬,還是問道——如果是東方“天人合一”的理論,那應該如何來側寫?
林宇凡當時沉默了許久,回道——犯罪側寫始于心理學分析,基于西方心理大師弗洛伊德、榮格那一套理論,在心理學演變的過程中,側寫理論的基礎沒有太大變化。基于這種理論分析看似側重寫實,實際上分歧亦多。因為側寫人依據的心理學,總會又夾雜自己的心理,有些側寫人的心理有失偏頗,就會讓側寫的結果大相徑庭。
那時候林宇凡看了她高潔一眼,她當時并沒有多想,此刻回憶起來,才覺得林宇凡是在提醒她。
冷風吹過,高潔燥熱的臉上有些涼意,發現那面的沈約終于坐了下來,他就那么坐在樓頂的水泥地上,毫無猶豫。這是一個簡單的動作,高潔卻發現自己做不到,她雖能在捉捕罪犯的時候忽略掉血腥和骯臟——哪怕前方是個糞坑,她為了追捕罪犯也能跳下去。可是在日常的情況下,她終究還是個愛干凈的女人。
她不會那么一屁股坐下去的。
總得有個凳子,或者擦擦灰塵……
她不能像沈約這樣的忘我。
不過她并不知道,這是沈約第一次進入這種狀態,他自然而然的在分析中忘我。
又回想起當初林宇凡的結論——但依照東方“天人合一”的側寫理論,你不應該將分析夾入自己的主觀色彩和心理,這和西方的理論有些矛盾,因為西方的犯罪側寫是依托心理分析,那怎么能避免自身的心理活動?
她高潔聽的糊涂,卻又不能不點頭。
林宇凡那時候繼續道——“天人合一”的側寫理論卻是要絕對摒棄你自身的心理,因為你如果那樣,就像往池塘里投入了一顆石頭,你看到的多半會是波紋,而不是池塘的本來面目。側寫匠人肯定是精通人性的方方面面,可側寫宗師就需要融入!
以她高潔當初的智商,并不理解融入的至深含意,思考許久還是問道——怎么才叫做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