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拿著一份奏疏說道:“他說上次來了長安,見白渠和鄭國渠上碾硙林立,到處都是堤壩攔水,一旦發大水,兩岸的百姓堪憂。另外,那些堤壩蓄水,不許百姓引水灌溉,此等害民之舉,要申飭。”
——碾硙(nian,wei),就是水力石磨,還能舂米。
“是。”
臣子們點頭應了。
但沒人當回事。
當即李治令人去沿著河渠告誡那些私自修筑堤壩,蓄水驅使碾硙的權貴。
第三天……
“無動于衷!”
年輕的皇帝憤怒了,真的當朕是個擺設?太過分了!
眾人木然。
這個……真不是大伙兒不搭理皇帝,而是這里面的利益太大了。
舂米、磨麥粉……
歷來糧食加工大多是人力畜力,代價頗大,成本不低。而碾硙用水力驅使,只需攔截河流,架設碾硙,以后源源不斷的加工糧食,那成本低的讓人感動。
所以從前漢開始,碾硙就成為了糧食加工的利器。
掙錢的事兒,權貴們自然趨之若鶩,不提前朝,本朝的權貴們就在長安周邊擁有不少碾硙,借此大發其財。
“他們發財,可百姓卻嗷嗷待哺,想澆灌田地,可權貴們不肯放水出來,擔心水少了無法驅動碾硙……”李治的眼中全是怒火,“是他們掙錢要緊,還是百姓活命要緊?”
無人回答。
歷史上李治呵斥了那些權貴,下旨拆除遍布長安周邊的碾硙,可沒多久又被恢復了,他也只能徒呼奈何。
可這一次李治卻改弦易轍了。
“雍州刺史盧承慶……”李治的眸色平靜,仿佛不知道盧承慶出身于范陽盧氏,此刻算是自己的隱形戰友。
下面的臣子們大多心中微喜,心想你這是要用七傷拳嗎?
皇帝,弄掉盧承慶吧。
“盧承慶朕另有任用,可雍州管轄長安等地,接任之人不可輕忽,朕決意用許敬宗!”
他身體前俯,第一次用認真的姿態說道:“長安周邊,定然要清理一次!”
這是新皇帝的第一次認真表態。
長孫無忌等人都應了,“臣等并無異議。”
皇帝想讓許敬宗回長安,可被他們攔截了幾次。這次皇帝干脆拋出了大招:許敬宗自告奮勇,要回來清理長安周邊的碾硙。
老許在作死。
既然他要作死,那就旁觀吧。
……
當風塵仆仆的許敬宗看到長安城時,不禁哽咽了。那些委屈,以及為了回長安而付出的代價,讓他淚眼模糊。
“許公!”
城門外的賈平安看到了他,笑吟吟的走來。
“小賈。”許敬宗一臉感慨的道:“老夫為官多年,可此次回歸長安,來迎接老夫的卻只有你一人,哎!那些得了老夫恩情的,那個誰……李義府就得了老夫不少好處,卻是個薄情的……”
“許公!”
話音未落,后面來了個相貌堂堂的男子。
“小李!”許敬宗笑吟吟的招手,低聲道:“這就是中書舍人李義府,手段狠毒,是個老陰人,你離他遠些。”
李義府看著頗為英俊,三十多歲的年紀,正當年啊!
“見過李舍人。”李義府竟然來迎接老許,賈平安覺得老許欠李義府一個道歉。
“你就是掃把星?”李義府退后一步,微微皺眉,拱手:“得知李公歸來,某很是歡喜,只是朝中事多,某這便去了。”
許敬宗見他忽視了賈平安,就有些怒了,“虛情假意的作甚?老夫無需你來迎接!”
某不是來迎接你啊!李義府看了他一眼,微笑拱手告辭,然后不進城,繼續往城外去了。
人家這是出城辦事,順帶遇到了你,你老許還真是自作多情了。
這個才是陰人。
賈平安笑了笑,在歷史上,老許得了善終,而李義府卻成了喪家犬,這不是沒有道理的。
“小賈,此事可有把握?”李義府走后,許敬宗露出了本來面目,語氣惶然。
“那些碾硙都是權貴把持著,老夫動了他們的生財之道,就怕被他們弄死。”
他一臉期冀的看著賈平安,就希望他能想出個好主意來。
賈平安:“某也覺得危險。”
許敬宗老臉發白,心頭一萬句mmp快速飄過,“老夫休矣!”
……
一身正氣,兩袖清風的老許歸來,看了數據,不禁兩眼噙淚,“為何支持那么少?推薦票呢?打賞呢?老夫痛徹心扉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