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敬業一下就蹦了起來,歡喜的道:“孫兒定然不敢了。”
可賈平安怎么看怎么覺得李敬業渴望再挨一次呢?
隨后李勣令人準備酒菜。
“平安和老夫喝一杯。”
不喜歡喝酒的賈師傅只能硬著頭皮上。
外面,李堯站在大門外,大聲說道:“阿郎發怒了,大腿粗的棍子都打斷了兩根,小郎君不好了,快去請了郎中來。”
里面,李敬業蹲在那里看著阿翁和賈平安吃喝,自己干倒酒的活計。
李勣不說朝政,不說兵法,只說些自己去過的地方的風土人情。他氣質儒雅,娓娓道來,讓人不禁就聽入了神。
“……武德八年,老夫在太谷擊潰了突厥人,繳獲了不少肥羊,那羊肉美味,老夫一頓就吃了兩條腿……”
邊上蹲著的李敬業詫異的道:“阿翁,那年你說的是半只羊。”
這倒霉孩子,真心討打!
李勣臉頰顫抖,擺擺手,等李敬業出去后,才說道:“老夫這個孫兒倔,而且目空一切,老夫當年打過多次,可并無半分用處,再后來,老夫就不打了……”
這是心灰意冷了。
而李敬業大概也有些后悔,只是性子倔,所以憋著不低頭。但他的心中卻也渴望著祖父對自己多些親情。所以先前李勣要抽他時,李敬業和管事會這般狂喜。
挨抽了,就代表著李勣和他重新回歸了祖孫之間的那種關系。
李勣喝了一杯酒,賈平安給他斟滿,他微笑道:“沒想到他竟然能聽你的,這也是緣分。不過老夫太顯眼了些。”
朝中如今是小圈子當政,李勣作為唯一的異類,時常被小圈子集火攻擊。他有各種手段來抵御,但卻無法兼顧家人。
李敬業正是精力旺盛的時候,老是關在家里也不行。
想到這里,李勣目光溫潤的道:“敬業!”
“阿翁。”李敬業進來了。
李勣指指他,“老夫這個孫兒從小就倔,當年打斷了棍子無數,卻無用。可他卻聽了你的,并稱呼你為兄長……在他的眼中,大概連老夫都有許多弱點,當不得他的佩服。平安,這個兄長,你可愿當?”
這話含蓄,但賈平安卻懂了。
老李在朝中要和小圈子斗,無暇他顧,就把孫兒委托給他了。
他起身,李勣含笑道:“敬業還不敬酒?”
李敬業不懂,就舉杯道:“兄長飲酒。”
賈平安頷首,隨即一飲而盡。
稍后他告辭,李敬業把他送出去,說是明早去百騎尋他玩耍。
這娃真是心大啊!
那是百騎,廝混多了,到時候皇帝尋了你祖父說,老李啊!你家這娃看樣子挺喜歡百騎的,要不就讓他進百騎吧。
李勣保證能一蹦三尺高。
想到李勣一蹦三尺高的場景,賈平安不禁樂了。
而后,李敬業被叫了去。
李勣端著一杯茶坐在那里,見孫兒進來,就說道:“你此前性子執拗,家人無法相勸。賈平安你可服氣?”
李敬業點頭,“服氣。”
李勣指著頭頂,“頭頂有天,你卻覺著自己就是天,這會給家人帶來災禍。而賈平安卻知道好歹,你跟著他學,至少不會禍害了你,也不會禍害了家。”
李敬業問道:“阿翁,那以后孫兒可能頻繁出去嗎?”
這個孫子!
惦記的事兒竟然是出去耍。
李勣神色溫潤,但雙拳緊握。
那個滾字被吐的格外的清晰。
“滾!”
李敬業灰溜溜的準備出去,李勣又叫住了他。
祖孫二人沉默良久。
“阿翁。”李敬業有些不安。
李勣擺擺手,李敬業出去了。
李堯見李勣有些木然,就勸道:“阿郎,小郎君已經很好了。”
“是啊!”李勣微笑道:“可老夫卻不滿意。他原先執拗的讓老夫絕望的時候,老夫心冷如水,想著他哪怕低個頭,老夫就覺著這個世間都是光亮……”
李勣嘆息一聲,卻是那種極為舒暢的味道,“如今他總算是知道了自己的錯處,老夫覺著就算是此刻去了也再無掛慮之處,人生至此,快意之極,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