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義府霍然起身,在屋子里轉圈,越轉越急。
他喘息著,眼中血絲密布,“長孫無忌,你這條老狗,老夫定然要弄死你!”
“壁州,進了蜀地還能出來?”
李義府喘息著,神色惶然。
漸漸的,他平靜了下來,去尋了好友,同為中書舍人的王德儉。
王德儉聽聞此事,第一反應就是,“不好,你這一去怕是就回不來了。”
李義府坐下,臉上的笑容也維持不住了,“此刻快下衙了,詔令明日上午就能下來,老夫難逃此劫。”
王德儉看著他,突然微笑。
這一笑,恍如諸葛丞相,又像是周都督。
“此事,其實也并非沒有辦法……”
……
皇城就是大唐政務中樞,各大部門在夜里都會留人值守,以防緊急事務。
今夜中書值夜的就有王德儉。
但他笑容滿面的回家了。
“李舍人今日代替老夫值守。”
夜色降臨,皇城里越發的安靜了。
一個官員出了中書省,緩緩走向宮城。
他走到宮門外,輕輕叩門。
上面有衛士,聞聲往下看了一眼,“誰?”
官員抬頭,“中書舍人李義府。”
“何事?”
除非是緊急事務,否則晚上宮門不會打開。
當然,皇帝要進出自然是兩碼事。
李義府拿出奏疏,“老夫有緊急奏疏,還請送到陛下那里。”
奏疏晚些被送到了李治那里。
“陛下,李舍人的奏疏。”
李治神色平靜的接過奏疏,打開看了一眼,楞了楞,接著往下看。
“好!”
李治起身,“去媚娘那里。”
此刻他心情愉悅,只覺得秋高氣爽,恨不能去打一場馬毬。
“媚娘!”
武媚在燭光下看著文書,聞言起身,“陛下今夜不是在別處嗎?”
專一的帝王有,但那是鳳毛麟角。而李治在這方面雖然稱不上荒淫,但也算不得潔身自好。
李治進來,看了一眼那些文書,微微頷首,“廢后之事朕試探多次,可終究沒有把握,所以朕一直沒有把此事付諸于朝堂商議,否則再無轉圜的余地。”
這個是成熟的作法,若是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把這個議題丟到朝堂上去,隨即就會引發軒然大波,黨爭就在眼前。
哪怕是當事人,此事的受益者,武媚依舊點頭,“此事卻是艱難,不過臣妾不著急。”
李治的手段堪稱是無懈可擊,而且那節奏穩的讓人無話可說,賈平安若是在,定然要說一聲穩如老狗。
他先透風,反對的占大多數,按理就該丟開此事吧。他暫時擱置了此事,然后不斷的暗示,各種試探……
直至今年,他才突然出手,以王皇后和母親聯手厭勝為名,禁止王皇后的母親入宮。
隨后,李治再次出手,把吏部尚書柳奭貶為遂州刺史。
再就是前陣子,李治突然拋出個后宮新封號:宸妃,結果被韓瑗和來濟聯手壓了下去。
這些就是水磨工夫,一步步的磨,直至水到渠成。
這個皇帝真的不簡單。
武媚想起當年有人說李治柔弱,可柔弱的人先帝會立他為太子?
而且先帝在最后的歲月里把李治帶在身邊親手教導,李治若是并無帝王之姿,先帝自然會用其他兒子來代替。
所以,外面那些輕視這個帝王的人都會倒霉!
武媚對此深信不疑。
“此事已經出現了轉機。”
李治坐下,近乎于嘆息的呼出一口氣,“李義府剛才上了奏疏,主張廢后,為你說了不少好話。”
武媚的眼中多了喜色,“他竟然靠向了這邊?”
李義府雖然是李治的人,但在廢后的問題上一直沒表態。
而此次奏疏一上,情況就明朗了。
一個中書舍人,不,中書舍人算不得什么,要加上監修國史和弘文館學士才有震撼力。
李義府公開表態支持廢后,立武媚為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