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些咱們都勸過了呀!”
“咱們勸沒用,權貴子弟一去……比咱們舌綻蓮花都管用。”
有人一拍腦門,“難怪他一動不動。此事無需去勸說,只要讓那些權貴子弟主動前去,百姓一看就覺著……若是安西不好,權貴怎會安排自家子弟去?”
這便是活廣告,比什么勸說都管用。
李義府默然。
眾人看著他,漸漸沉默。
李義府帶著大伙兒四處奔忙,結果應者寥寥。
賈平安和百騎動都不動,可百姓卻……
外面有人在嘀咕。
“好些人去了州廨問移民之事呢!”
“是啊!我家中有個親戚剛才也來問我,我哪里知曉,就讓他去州廨問。”
“李侍郎不是辦過此事嗎?他那邊知曉啊!”
“他是知曉……”
聲音聽不見了,李義府起身走到窗邊,輕輕推開了些窗戶,看到幾個官吏在朝著外面走去。
“可他辦砸了……”
“后來還……武陽侯……”
“……”
李義府覺得胸口發悶。
“去問問……”
問什么?
眾人滿頭霧水。
有人想到了些什么,低聲道:“去問問那些權貴子弟為何愿意移民安西。”
李義府就站在窗戶邊,看著那人去、回來。
“先前鄂國公等人上了奏疏,說是自家子弟安享富貴多年,衛國戍邊義不容辭……”
李義府深吸一口氣,“此事……罷了,老夫進宮。”
李義府隨即進宮。
消息已經到了李治這里。
“鄂國公的奏疏說家中的子弟坐享富貴多年,忘卻了父祖們當年的艱難,漸漸蛻變成了紈绔子弟。如今大唐開疆拓土,安西急需移民,讓那些被富貴銹蝕了骨頭的子弟去安西闖一闖,為國戍邊……”
王忠良放下奏疏,束手而立。
“鄂國公這話……他是對自家的子弟失望了嗎?”李治笑了笑,“尉遲寶琳守戶而已,再無開拓之能。他此刻讓子弟去安西,一是告訴朕,這是尉遲家的忠心。其二,此刻分了子弟去安西,以后長安的子弟敗家,至少安西還有一支能承襲尉遲家……忠心給了,尉遲家百年大計也有了,兩全其美,讓朕也難免要叫好。”
原來是這樣?
王忠良不禁贊道:“陛下英明。”
這個蠢貨!
李治看了他一眼,“隨后還有盧國公家的子弟……權貴子弟今日齊聚州廨,為的只是移民……去問問。”
王忠良去了。
晚些回來,興奮的道:“陛下,好些百姓去問了移民之事,當場就說去安西的多不勝數啊!”
大事定矣!
李治心情大好,“移民安西乃是國之大計,關系到西域的長治久安,更關系到大唐在西域的攻伐。此事一定,朕不勝歡喜!”
“可權貴為何一起行事?”
李治的眼中多了狐疑,帝王的猜忌本能發作。
“陛下,聽說昨日武陽侯在長安食堂宴請了諸位老帥。”
李治一怔,旋即明白了。
“朕說他接了此事竟然不動,原來如此!”
以前的他一直仰望著幾位兄長,壓根沒想過什么太子皇帝。
可隨著太子倒臺,李泰倒霉,他反而成了漁翁。
先帝隨即就開始親自培養他,但終究時日太短。
所以許多事兒他得自己琢磨。
“李義府說人手太少,以至無法勸說百姓。可賈平安紋絲不動,百姓卻蜂擁而至……”
李治明白了一個道理,“要想讓百姓順應政令,首要是帶頭。權貴子弟帶頭去安西,百姓自然就心安了……百姓無知,要引導……”
他覺得自己看到了一個更寬闊的世界。
“強令百姓行事固然能行,可卻不如垂范。上行下效……則君民一心!”
“哈哈哈哈!”
為帝之路漫長,無數挑戰就像是攔路虎,你必須要一一越過,擊潰這些挑戰。
而要想擊潰它們,帝王必須要不斷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