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大家都知道的流程,但每一次經歷了這些的同學都會瘋瘋癲癲,被摧毀心智,第一次聽到有人用這種冷靜的語氣陳述過程,選擇旁聽的老師們都有種古怪的感覺。
“我挑了一把很大很大的刀,她用這把刀切開了我的腦子,還有我的頸動脈,胸腔,腹腔,然后她說她累了,因為這把刀實在是太重了。”虞幸臉上笑容擴大,“我很心疼這樣負責任的老師,也很愧疚自己挑的刀讓老師產生了負擔,所以我跟她說,要不還是我自己來吧。”
物理老師一陣驚悚。
班主任強尼那滿是溝壑的臉上皺紋更深了,仿佛地鐵老爺爺看手機一般,懷疑自己聽到了些什么鬼東西。
“你是說,你的渾身都被心理老師切開治療了?”吉恩主任打斷了虞幸,這個時候他反而有些相信這個轉學生經歷過心理輔導的,因為這些話聽上去就不是個正常人能說得出來的。
“沒錯。”虞幸認真地點頭,眼中的堅定實在是讓人無法相信他在撒謊,“切開我皮膚的感覺非常疼,但在疼過之后,我好像就平靜下來了,恐懼感也沒有了。”
“那你的身體又是怎么恢復成這個樣子的呢?”旁邊有一個臉很尖的女老師忍不住摻和了進來,不過她更多的是為了湊熱鬧。
虞幸回答她:“看到我反過來關心她,心理老師很欣慰,她把刀給了我,所以我砍斷了身上的鐵環。”
物理老師的目光突然直直地凝視著他。
“再之后,我把我的腿也切開了,心理老師等了幾分鐘,跟我說足夠了,要幫我把身體縫起來,所以我好了,又能站在這里。”他說著還伸平了手轉了個圈,像一個方便他人打量的櫥窗柜里的人偶。
吉恩主任“哦~”了一聲,小小的眼睛打量著虞幸。
身上一點傷口都沒有,他所形容的切開腦子又縫起來之類的事情,一定是恐懼之中的臆想吧。
看上去非常慈祥的吉恩主任覺得自己猜到了真相,他頓時沒什么興趣了,這不過是每個人瘋了的表現不一樣,可能羅伊同學瘋了之后反而會顯得比平時更加冷靜吧。
瞧瞧,他連緊張都沒有了,要知道在校門口接到這些轉學生的時候,羅伊同學是這一批轉學生里最靦腆最膽小的。
“不用擔心,各位老師,這是心理老師一起新的成功案例,她只不過是花費了比平時更少的時間治好了一位同學。”吉恩站起來,胖乎乎的身體走到了虞幸的旁邊,贊賞地摸了摸虞幸的頭,“好孩子。”
主任轉而面對辦公室里所有的老師:“讓我們為這位被治好的同學鼓掌,同時也為心理老師新的記錄而鼓掌!”
擂鼓般的掌聲以吉恩主任為原點擴散了出去,整個辦公室中都透著——起碼表面上透著快樂的氣息。
只有物理老師表情不對,他在掌聲逐漸停歇之后,問了最后一個問題:“你的身上沒有傷口,所以……不管你說的切開又縫上是不是真的,起碼你現在身上沒有傷口!”
他強調著,實際上是在提醒吉恩主任,哪怕羅伊同學所說的一切是臆想,但身上沒有傷口,也正意味著心理老師根本沒有用刀具在他身上切割。
心理老師是圣喬尼斯中學的老牌教師,也是醫生,她的性格大家都知道,“治愈”一個學生的時候,她很享受學生的心理逐漸崩潰的感覺,同樣也很享受學生因為身體上的疼痛而恐懼的尖叫,這樣的一個女人怎么可能放棄傷害羅伊的身體,只摧毀心理?
虞幸忽的回望向物理老師。
“心理老師很溫柔,雖然我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她告訴我,她有點舍不得破壞我的皮囊。”
“所以她給我縫的又快又好,一點痕跡都看不出,她還說如果有下次,絕不會讓我的皮膚受到一點傷害。這一點上,她還向我提到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