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武現在是“閽衛”,屬于想走都走不掉的那種。
等待想走的已經走了,現場留下的“卿”只剩下中行偃和智罃,還有呂武以及士匄、祁奚。
他們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詭異而又安靜的氣氛保持了將近一刻鐘,還是國君最先受不了。
“諸位留下必是有事。有何事,且道來。”國君看上去有些百般無聊。
士匄早就受不了,大聲說道:“君上,郤锜辱我范氏太甚!”
國君差點蹦起來,止住站起來的沖動,很是假惺惺地問:“為何如此說?”
士匄也就將郤锜的一些表現說出來,講述的時候一副暴怒又委屈的模樣。
國君不斷“嗯嗯”,“哦哦”,期間還一直在點頭,聽完很是無奈地說:“上軍將且不將寡人放在眼中,寡人奈何?”
這還是國君第一次這么公明正大地表態。
他說著,還比較希冀地看著士匄,想看看范氏能不能站在他這一邊。
士匄卻是收斂怒氣,坐回去不再吭聲。
這樣的發展讓國君失望又氣憤,臉色也就變得比較不好看。
“君上,此次伐鄭,楚國必然出兵救援鄭國。”智罃好像根本沒看到之前發生了什么,自顧自往下繼續說道:“臣所知,宋國大敗不久,其余列國只愿伐鄭,不愿與楚國抗衡。”
國君對這個話題好像根本不感興趣,比較隨意地說:“寡人已決意親自率軍南下。寡人能擊敗楚國一次,便能擊敗第二次。”
“君上,國內欒氏與郤氏勢同水火。中軍南下,元帥豈敢抽空欒氏兵力?單以中行氏,一‘師’已是極限。”智罃看向中行偃。
都是別出,中行氏不像智氏的實力那般雄厚。
就如同智罃講的那樣,單憑中行氏一家,拉出一個“師”的兵力真的就是極限了。
國君說道:“上軍佐乃中行氏之主,又兼管荀氏,豈能只有一‘師’之兵。”
荀氏現在沒卿位,老底子卻還是在的。
國君用著奇怪的表情看著智罃,說道:“智氏亦是荀氏別出,子侄若有所需,下軍佐豈會坐視?”
智罃卻非常直接地說:“臣若出戰,恐無力再援上軍佐。”
人就在現場的中行偃從頭到尾沒什么表情變化。
國君就看向中行偃,多少有些納悶地問道:“上軍佐只能帶一‘師’之兵?”
中行偃面無表情地答道:“如下軍佐所言,臣確實只有一‘師’之兵。”
至于為什么不拉出荀氏的部隊?
現在看待事情是分層次的。
公務上只是中行氏的事情,才不會因為中行偃兼管荀氏家族事務,會動用荀氏的力量來給中行氏辦事。
國君同樣是地地道道的春秋人,怎么可能不理解?
他就是希望中行偃不用分得那么清楚,稍微努力一把。
一旦中行偃拒絕,國君也無法強求。
呂武只是帶著一雙耳朵在聽。
他到現在都還有些鬧不明白一點。
以晉國目前的局勢來看,欒氏和郤氏關系惡劣到想打又沒有開打,不是對國君最為有利嗎?
要是國君真的聰明,又有足夠強的手腕,該利用這個機會來進行操作,肯定能為自己謀得利益。
偏偏國君一副很希望欒氏和郤氏真的火拼起來的樣子。
以公族的實力,再加上那種一盤散沙的情況,欒氏和郤氏真的打起來,國君真的能獲得什么好處?
“也許國君純粹就是想看到其中一家倒霉,沒考慮到哪怕真有一家被干挺,其余卿位家族肯定能撲咬到好處,國君想喝湯都難?”呂武這么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