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古月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個世界,是不存在理性人的,所有人都在憑‘感覺’行事。”藍炎又抽出一份文件細看:“大義,理由,盟約,正義,天命,諭旨……這些虛無縹緲的概念和文字其實沒有任何意義,但因為我們都是憑‘感覺’行事,所以它們變成了規則,變成了道德,擁有了重量,無時無刻地壓在我們身上。”
“為什么呂執政必須要丁師死在動亂里?為什么我不能直接送丁師一程?因為利益固然重要,但大義和善良卻也是不可或缺的。人會本能地追逐利益,但同樣人心向善——因為他們知道,善良道德是更偉大的利益。”
“只有利益沒有大義,結果便是眾叛親離,就像抗衡呂執政的丁師;只有大義沒有利益,不過是理想主義者追逐夢幻泡影,就像白夜亂黨;唯獨大義與利益兼顧,才能獲得民心所向,萬民擁戴。”
“太麻煩了。”銀古月感嘆一聲:“就不能簡單一點嗎?”
“你覺得我們在繞遠路,事實上我們已經在走捷徑了。”藍炎笑道:“聰明是我們的工具,當你熟練地掌握這項工具,并且兼顧利益和善良,就會發現這個世界的捷徑——陰謀。”
“古月,你最好快點適應這項游戲規則。只有在適應規則后,你才能利用規則的漏洞,獲得游戲的勝利……因為接下來的游戲,可不是統計司這樣的小地方,而是在臨海軍了。”
銀古月眨眨眼睛:“我也要去臨海軍嗎?”
藍炎:“當然,你接下來要擔當我的副手。”
銀古月聳聳肩:“你上一任副手,剛剛死在我手上哎……為什么要選我?你明明有那么多崇敬順從你的人選,更何況你并不信任我。”
藍炎微微一笑。
“憧憬,是距離理解最遙遠的感情。而且,你說錯了,我很信任你。”
“只要我不倒下,你就永遠是我最有力最忠誠的手下。”
說到這里,藍炎輕輕嘆了口氣:“本來奎副司長其實也能獲得我的信任,但可惜了,他不夠理性,他還有弱點。”
明明藍炎的聲音平易近人,說的話也相當溫柔謙良,然而不知為何,銀古月只能感覺到一股源自骨髓的寒意。
他此時也沒有嬉戲的心情,匯報道:“奎照已死,圣者遺物被你的交易者奪取了。”
藍炎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銀古月又問道:“就這樣將極神兵送出去嗎?在諸多極神兵里,圣者遺物應該算是唯一接近幻神兵層次的兵器了吧?”
“不要過度在意那些自己未能得手的利益,那只是鏡花水月的虛妄。”藍炎搖搖頭:“呂執政已經表明態度,他不會讓我們獲得圣者遺物,強行獲得也只能引來猜忌……何必為了區區一件器物,讓我們的父子之情蒙塵?”
父子之情……銀古月眨眨眼睛:“司長你要成為呂執政的女婿?”
“可能是女婿,也可能是義子。”藍炎平靜說道:“世家大族的傳統……若沒有這層關系,呂執政豈能放心允許我執掌臨海軍?”
“人總是會一廂情愿地相信血緣、道德、親疏、人性這些羈絆能成為強而有力的枷鎖,這也是游戲規則……想要成為游戲里的棋子,你就得戴上這些枷鎖起舞。”
銀古月問道:“那……你的那個交易者,就這樣放走嗎?”
“正常搜捕即可,在夜晚,你們不可能是他的對手。天亮之前,他也肯定已經離開星刻郡。”
藍炎忽然想起什么:“千羽流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