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臉說道:“琴樂陰肯定知道圣劍輝耀在皇室手上毫無意義,如果他想為輝耀留下一道保險,普天之下,除了校長又有誰有資格成為他的保險?”
“夸我也沒用,臭小子,”茶歡哼了一聲:“琴樂陰死得干凈利落,根本沒有給我的遺書,也沒有讓我成為什么保險……我懷疑你是不是頭盔戴太久導致腦子發育受阻,我都是半截身子埋進棺材的人了,他留保險也不至于留到我身上啊。”
“說不定明天的葬禮……”
“不會不會,這個絕對不會!”茶歡想揮走蒼蠅一樣擺手:“他如果真想告訴我什么,絕對生前就會告訴我,不會死了之后還遮遮掩掩像個傻逼似的……你以為他跟你一樣戴了頭盔嗎?他會將這么重要的信息以那么高風險的方式傳達給我嗎?”
“其實你心里也明白,琴樂陰多半只是機緣巧合,他的奇跡是不可復制的。如果能復制,他肯定早有準備了。”
無臉沉默許久,說道:“如果他真的有留下什么,明天葬禮是最大的可能。還請校長多加留意。”
“你剛才說的很對,你們的確就是被細心呵護的孩子。”茶歡譏諷道:“他生前想方設法讓你們不依賴他,不依賴圣劍,結果你們依舊是一群巨嬰。”
“你不明白。”
“那就說吧,我可是這世上最聰明的人之一,甚至可能沒有之一。”
無臉沉默片刻,說道:“其實我也知道,結黨營私,拉幫結派,抱團取暖,利益輸送,政治聯姻,血統紐帶,子承父業,代代相傳,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社會常態,白夜遲早會陷入相同的輪回。過去兩千年里,像這種事已經發生過很多遍,都是打破舊的,然后再造一個舊的出來。”
“但這次不一樣,因為他來過,因為我們來過。就算我們離開了,他們還是得造學院,建工會,修醫官司,體諒民眾,懼怕民眾,不得不在乎民眾的感受……只是,如果能在民眾這一邊多加一點籌碼,就能讓另外一邊墮落得慢一點。”
“為什么白夜支部能在各地如雨后春筍迅速出現?為什么民眾愿意加入白夜,發出自己的聲音,抗衡不公的世道?”
無臉站起來說道:“因為他們頭一次發現,圣劍輝耀,愿意站在大多數人的這一邊。圣劍給了他們的勇氣,給了他們的希望,而我們白夜……只是圣劍的化身。”
“打擾了,我沒錢請校長吃飯,先走了。明天葬禮上見。”
說罷,無臉直接跳窗離開。
茶歡久久沉默,坐在位置上一言不發。他的視線忽然看向桌面上的相框,里面有一張黑白相片,相片里的老人和青年勾肩搭背,像兩個過期的孩子。
良久,他忽然發出嘲弄的笑聲:
“該死的人沒死,不該死的人倒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