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告訴我,我不該如此,保全了我身為巫女的尊嚴后,就像是他出現時一樣,又悄無聲息的從我人生里消失。
到現在,十多年了,我未曾再見過他,也沒有收到過一封來信,絕情至此,怎么能讓人安然接受?
有時候,我都會想...”
巫女看了一眼自己涂著指甲的手指,說:
“這身體,隨便給哪個男人好了,反正該擁有它的男人又不想要,但也只是想想罷了,多年等候,讓我如人間癡男怨女,心中戾氣橫生。”
“張嵐和張楚此次來,尋求我的援助幫忙,他們各自帶來了他們認為的,能解開我心結的東西,但真是他們解開了我的心結嗎?”
夫人自問自答一樣,說:
“其實不是的,在他們來之前,我就已經下定了決心,這一次,一定要把那個男人逼出來,讓他站在我面前,逼他說出心中所想。
我甚至...甚至已經做好了被天下人唾棄的準備,就像多年前一樣,我想要舍棄一切,再為那求而不得的事物努力一次。
不是他們說服了我,是我自己給自己尋了個理由。”
夫人長出了一口氣。
在她身后,阿青默默傾聽,這來自前輩的感悟,也許能給她一些啟發。
“但我卻沒成想,張嵐給了我一個驚喜。”
夫人嘴角彎起,說:
“我需要一個能勸服自己的理由,讓自己狠下心來,但張嵐說出那些事,關于哥哥這些年在做的事,關于他如何在一面絕境之下,默默的保護著我...
你能體會那種感覺嗎?阿青。
在萬里之外,有個人,和你心神相連。”
她抬起手,放在胸口,說:
“你能感覺到他的心跳,你知道他就在那里,卻因為這樣那樣的緣故,你們始終無法見面,一個人失去過,便不知道該怎么再去接受。
另一個人畫地為牢,滿心苦怨的被動等待。
但他就在那里。
他一直在用他的方式,保護你,卻不讓你知道,不想讓你徒增煩惱,就好像,你一個人留在人間,如孤獨開放,孤芳自賞的花...
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卻一直有雙眼睛在欣賞你的美。
他知道,那是留給他的美。
哥哥,果然是個壞人呢。
如此撩撥女兒家心弦,卻因為害怕失去,而不敢再伸出手,將我攬入他懷中,他和原來一樣,總會保護我不受傷害。”
夫人抬起手指,真氣運作間,整個蠱母山半山腰中,都有疾風吹拂,千萬蟲鳴。
“但他不知道,我已經不需要他保護了。
我已經,可以和他一起,面對世間所有的惡意。
我已經,可以保護他了。
張嵐把我需要的理由送到我眼前。
我以為我勸說自己放下心結,會很難,但實際上,太簡單了,我根本控制不了自己,阿青,我對哥哥的那種喜愛,根本壓制不了。”
夫人回過頭,笑語盈盈的看著阿青。
她背著雙手,如長輩一樣,對阿青說:
“連一息的時間都沒花費,我便勸說了自己,十多年的等待,那些心中的愁苦,在感知到哥哥隱藏的愛意后,就如陽光下的積雪一樣,飛快的融化。
我不恨他了。
我從來都沒有恨過他。
如你所說,這樣很不值得,但...這不就是愛嗎?
你追逐這份愛意的時候,還會考慮值不值得嗎?它本就不是一份能用值得,或者不值得去形容的事物。
亦是這世間能給與你我這等女子,最好的禮物。”
夫人伸出手,放在阿青臉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