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見本陣,就是一個典型的島國武家野戰營地。
挖了一圈溝渠通水為護河,高聳的柵欄隔離內外,南北吊橋連同外部,四角瞭望臺觀察射擊,旗本居住的臨時屋敷保護中央的本陣。
義銀沒想到里見義弘會在臨時駐地玩這一手,在萬軍之中隨便住兩天,你至于搞出這種大合戰級別的烏龜殼嗎
丟棄輜重夜渡江戶川的北條眾,根本咬不下這么一個烏龜殼,即便利用里見軍的混亂,找來一些攻城武器,依然是不夠看。
就在義銀準備死馬當做活馬醫,最后搏一搏的時候,轉機已然到來。
北條眾是從南面殺來,里見義弘之妹里見忠弘親率一門眾死守南門吊橋,但北面也沒有懈怠。
里見義弘鐵了心死守,根本不管外圍營地亂成什么樣子,只是守著自己的本陣不失。
南門直面圣人帶領的北條眾,自然是由里見一門的鐵桿死守,而北門則交給了近臣安西實元,惟恐圣人聲東擊西,襲擊北門。
里見義弘還是太高看義銀了,他現在哪有力量去攻擊北門。
光是制造混亂,不讓外營的敵軍重新組織起來,就已經耗費了北條眾大半精力。
義銀只想再試試南門,甚至分不出兵力去北門騷擾,分散守軍的注意力。
盡管如此,安西實元依舊如臨大敵,小心翼翼釘在北門。
此刻早就過了清晨,太陽已經向正午走出一半距離。
安西實元望著遠處,心里正琢磨北方各家怎么還沒組織起人馬,前來救援。
她哪里知道,藍衣眾清晨拿下了長作一線,三上桃菜與鬼頭悠亞第一時間就組織百騎精銳姬武士,發瘋似的南下助陣搶功。
駐扎在北面的房總聯軍各家雖然沒有受到多少損失,但長作一線的失守,給她們帶來的心理壓力,遠遠大于實際攻勢。
里見義弘閉門死守,沒有向各家通報長作一線失守的軍情。
這一做法的弊端已經顯露,各家暗中起了退卻之心,只在觀望局勢變數,隨時準備撒腿跑路,更有甚者如土岐為賴。。
安西實元遠遠看見一支人馬迅速靠近里見本陣,射鳴箭警告,喝止來人靠近營盤。
此刻軍營中混亂一片,安西實元也分不清敵友,只是看對方打出土岐家的家紋旗,半信半疑。
幾騎從對方隊列中沖出,為首一人正是土岐為賴,她對著北門大喊道。
“吾乃土岐為賴,奉命前來增援,快快拉下吊橋”
安西實元見是土岐為賴,心頭一松,大喊道。
“回土岐大人,殿下有令北門緊閉門戶,還請您繞道南邊。”
土岐為賴認得安西實元,指著她罵道。
“安西現在外營一片混亂,你是要我的人馬被亂兵打散陣型,給敵軍突襲的機會嗎
立即開門殿下那邊我自會與她解釋這里還輪不到你來狐假虎威”
安西實元很為難,看向下方暴跳如雷的土岐為賴。
里見義堯娶土岐為賴的兒子,算起來里見義弘都是土岐為賴的孫子輩,日常對土岐為賴也是禮遇有加,安西實元還真得罪不起對方。
對方是姻親,算是盟友中的自己人,此次又最快跑來支援,安西實元如果阻攔之,日后土岐為賴打起小報告,里見義弘也護不住她。
安西實元想了想,喊道。
“可否讓我先去殿下那邊詢問一聲”
土岐為賴冷笑道。
“你聽南邊的沖殺聲越來越響,敵人正在組織新的攻勢,不知道南門能不能堅持住。
你盡管去問吧,延誤軍情之罪,等戰后我慢慢和你算”
安西實元側耳細聽,南邊的廝殺聲果然又嘈雜起來,難道真是圣人又開始新一輪攻勢了
她心亂如麻,咬牙下了決心,趕緊喊道。
“土岐大人勿惱,我立即就下吊橋開門”
土岐為賴一臉陰沉看著城頭發號施令的安西實元,手放在背后做出幾個手勢,一眾姬武士手持武器屏息以待。
吊橋緩緩落下,門戶刺啦啦得打開,看著遠處漸漸走近的土岐為賴,安西實元心中的不安卻變得越來越重。
她仔細看向土岐為賴身后跟從的隊列,怎么有人在拔劍拉弓,敵人還在南邊呢。
安西實元心頭躍起警兆,猛地大喊道。
“關門快關門”
不知道安西實元從哪里看出了破綻,但土岐為賴絕不會給她關門的機會,拔劍大喊道。
“尊圣除奸天誅國賊為了圣人沖啊”
她身邊的姬武士立即打馬提速,硬是把開到一半的門戶撞開,身后大批足輕魚貫而入,與門邊的里見軍殺成一團。
里見本陣的軍勢大半在南邊防守圣人,北門只有少許人馬。
安西實元此刻是追悔莫及,眼看已經守不住了,一咬牙,招呼左右上前阻攔,自己趕緊往里見義弘那里跑。
里見義弘坐在幕布之中,聽著南門的沖殺聲正是忐忑不安,忽然北門也響起廝殺聲,讓她更慌亂。
忽然,安西實元沖入幕布,跪在里見義弘面前,哭喊道。
“殿下快走土岐為賴騙開北門,她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