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秋的聲音又冷又沉,像是冬夜里無止盡的黑暗,“我醒來時,身處在亂葬崗,剛好又一條野狗聞著血腥味要來咬我的腿……
當時我病得昏昏沉沉的,心里只知道一件事。假若我不將這只野狗打死,那么今日我就必定會葬身于狗腹。
也不知道是憑借著怎么樣的神力,我還真的將野狗打死了……
或許是老天爺還不希望我死,那兩日我昏昏沉沉,睡了醒,醒了睡,有力氣的時候就挪兩步路,找一找我哥還有沈福是不是也在這里。終于皇天不負有心人,叫我找著了他倆!”
他再也無法忍住,小聲哭泣起來,“可是我找到他們太晚了,沈福的一條大腿沒了,我哥的臉也被啃花了……
這片亂葬崗一到夜里就有很多野狗出沒,我雖然打死了一只,但若是不離開這里,遲早有一天我也會成了那些野狗的腹中餐。
所以,我匆匆地將我哥和沈福找了個坑埋了,然后做下了個記號,半是走半是爬得離開了那里。”
仲秋抬頭,淚眼婆娑地看了如錦一眼,“來抄富貴樓的是禁衛軍,我沒有看錯。我們被下的是刑部衙門,我也不會認錯。那些送我們去流放的衙役都是刑部衙門吃官飯的差人,他們身上佩戴的鐵牌真真的,我更不會認錯。”
他頓了頓,“當時先帝已經駕崩,十三皇子登基。那些想要我們命的人,都是十三皇子的人!”
如錦在聽到沈福的一條腿被野狗吃掉的時候,就已經淚流滿面了。
她的心很痛,很痛。
沈福雖是她的下屬,但對她來說卻像是一個慈祥的長輩,某種意義上來說,他曾給過她缺失的一部分父愛。
而仲春,更是她關系親密的小伙伴。
與她親近的人居然是這樣的結局讓難過痛苦,而他們死后的遭遇更是讓她痛心疾首,悲傷不已。
“后……后來呢?”
仲秋撇過臉去抹了一把淚,繼續說道,“其實當時我的狀況若是靠自己,恐怕也根本就出不了那片林子。但是我遇到了一個人。”
他抬頭,“恐怕是小姐想都不會想到的一個人。”
如錦抿了抿唇,“我想也想不到的一個人……”
她皺了皺眉,“難道是蘇太傅?”
既然蘇梓萍的屋子在這座地下小鎮中排在正中,那么說明這份寶藏這些年來都是她在持有和打理。
三十年前,蘇梓萍不過才是個八歲的小孩子,先帝當然不可能將寶藏交給她。
所以,蘇太傅才是那個先帝信任不已的六分之一。
仲秋微微一愣,隨即點了點頭,“沒錯。”
他幽幽嘆口氣說道,“蘇太傅不知道從哪里知道的我的消息,他親自來尋的我。我當時受傷很重,蘇太傅便將我送去了一座離莊,休養了一陣子之后,他便來找我會談。
蘇太傅說先帝的寶藏分封六處,郡主雖然已經死了,但郡主身邊卻也有一處,而寶藏的秘密就藏在了郡主貼身所藏的令牌中。
他問我知不知道郡主的金甲令牌在哪里。
金甲令牌是郡主所保管,我雖然是郡主的護衛,可這等私密的事,郡主又怎么會告訴我?可我知道為郡主制作令牌的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