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寧要辭職了,說是辭職也不怎么恰當,他本來也就是個打零工的,找老板結一下工資也就好了。王哥說要請他吃飯,祝他脫離苦海。其實也就是說笑,還叫上了仝思毅。
三個人吃飯,就不叫上別人了,王哥畢竟是條單身狗來著。
沒有喝酒,點的是果汁,他們在露天餐廳,邊寧和仝思毅說看到他女朋友了,問他是怎么去接她的。仝思毅就說用自行車,騎著車在大清早沒什么人的街道上,太陽一點點就升起來了。
想象著女朋友側坐在自行車后座,風吹起她的長發,邊寧和王哥都嘆氣,表示羨慕。
王哥拿出一支煙在鼻子下嗅了嗅,又塞回煙盒里,嘆一口氣,舉起杯子,這意思是碰杯,還有發表言論。
邊寧舉杯,仝思毅有些心不在焉,只拿杯子在桌面上叩了叩。
“今天,咱們邊寧同學就離開雜貨鋪,奔向新生活了!”
邊寧就笑,“哪里是新生活啊,我就是想找個夜班。更累而已。”
“會不會影響你上學?”
“如果影響了就不去了。”邊寧沒說自己現在是在為黑島科技工作,也確實沒必要說這些。
“用不用我給你介紹啊?”王哥就笑。
“行啊。”
邊寧還真的沒什么頭緒,因為沒來得及去招工網上看信息,王哥馬上給他聯系一個工作,是在東區一個酒館當侍應生,一打聽名字,邊寧麻了。
這他媽不是錢誠斌他們經營的酒館嗎?
真就我們的同志遍布四海唄。
不過等他用機械心臟一打聽才反應過來,王哥還真不是自由派,只是他比較神通廣大,對周圍一帶的勞動力市場和就業崗位都比較清楚罷了。而錢誠斌他們經營的酒館也是真的在招工,因為錢誠斌要調走,空出來個位置。
邊寧心想有這種事情,他還真得摻和一腳。不過他自己也清楚,如果想要隱藏身份,在平日里就要盡可能與任何派系的自由主義者保持距離,要表現地熱愛公司,崇尚消費主義和個人主義。積極參加公司的團建,每個月提交一份職業生涯規劃報告。
不過,真正的自由派是不屑于隱藏自己的立場和言論的,邊寧也是,他這已經是忍得很辛苦了,再者,他其實發自內心的,不覺得自己需要在乎這些世俗的迫害和欺壓,這個世界上誰能損害他?又有誰能逃過他的追殺?唯一束縛他的無非是過去的平凡生活罷了。
為了父母親友,為了桃子同學,他得偽裝,免得遭受那些人的瘋狂報復。
這就是江湖,義氣和規矩是假的,糊弄蠢蛋的,誰要是相信那些寡頭會守規矩,那才是真能叫他們做夢都笑醒。一旦發現自己的利益受損害,他們會不惜一切代價追究,哪怕是自己的身邊人,乃至家人都不會放過,寡頭們不過是資本的人格化存在罷了,金錢的狂信徒,他們生活的意義就是掠奪財富,壓榨剩余勞動力,樂此不疲。
邊寧也從沒有寄希望于他們能回心轉意或大徹大悟,對付這種壓迫,就只能用拳頭打回去。只不過,他們需要等待,需要在舊世界崩塌前,建立一個新世界的藍圖。在烏托邦藍圖完成之前,不能輕舉妄動。